姚华音这几日没有召见过他,看他气色似乎比之前更差了,脸上流露出一丝忧心。
“胡喜安同我说你病了,不在家好生养着,整日来文绪阁做什么?有要紧的事让袁衡来回传递就是了。”
“我无碍”,吴绍渊轻声,接着把字条呈给她,“刚从南陵送来的,主君看看。”
姚华音接过,见上面写着南陵王叔一党公开指责南陵王为了攀附寿雍而任他摆布,听信谣言,以至于丢了小许。
他们两人矛盾日渐激化,此时无疑是一鼓作气攻下南陵北城的好时机。
姚华音志在必得。
“攻城的策略早已定下,到时候韩露指挥船只顺河南下,同时季震从陆路出征,两相配合十拿九稳,只要先设法稳住寿雍就行了。”
吴绍渊忍着咳嗽道:“季大将军出马自然是无往不利,只是当年俞家军在王盘岭上修了一座石堡,易守难攻,一旦在那里被绊住,怕是难以速战速决。”
姚华音静默了片刻,嗓音微哑,“这个不难,我自有办法。”
吴绍渊瞬间了然,八年前负责修建、驻守王盘岭的俞家军尽皆战死,如今只有一个人对里面的构造了如指掌。
难怪她如此平静地放行云离府。
吴绍渊心下一痛,忍不住闷咳了声,每多一分羁绊就必然会多一分痛苦,未来的风浪一旦掀起,她怕是没那么容易度过去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先攻下南陵北城,他兀自叹息,强迫自己收回心神。
姚华音一直想在南陵王叔身边部下暗线,把他当成吞并南陵的突破口,他已经帮她达成心愿,只是之前不放心行云,担心姚华音与他太过亲近,无意间暴露了线人的身份,致使长久以来的努力功亏一篑。
如今情势不同,是时候告诉她了。
“我还有一事。”
他话还没说完,袁衡在门口大声传唤:“主君,盛王派来的人到了,正在弘文堂候着。”
姚华音脸色沉下来,起身向他道:“你先养好身子,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弘文堂里站着个年过五旬的男人,身形瘦小,一双三角眼似笑非笑,姚华音曾经见过他一面,对他印象颇深。
他原是寿谦的幕僚,因为更对寿诘的脾气,被带至军中。
八年前姚敏璋执意要亲征盛国,便是他献策调离了姚家两兄弟,让姚敏璋在战场上正面对上顾去病,受了重伤。
姚华音极不情愿应付这位不速之客,向后靠着椅背,看起来慵懒随意,槐安慢悠悠地向她施了一礼,笑道:“小人初见姚城主还是在十二年前,那时城主还是个女娃娃,就有远超姚家男儿的胆识和谋略,如今城主替盛王掌管韶阳,风采尤胜当年啊。”
他表面上是在奉承她,实则先是提及当年她秘见寿雍,与他合谋害死冯堡的事,后又强调韶阳是盛王的地盘,她不过是代为执掌,暗中贬斥她不尊寿雍之令,擅自对南陵用兵。
姚华音不屑轻哼,看着他反问,“本城主执掌韶阳五城,若无半点手段,强敌环伺之下,又如何坐得稳这城主之位?”
槐安听出她话中有话,挑起三角眼,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姚城主的手段又何止这些,八年前俞家军反叛,老城主的两位公子手握强兵却先后战死城中,怕也另有隐情吧?”
第35章 伪装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也该累了,睡吧。
当年姚华音设计助姚敏璋除掉冯堡,与冯氏和姚家两兄弟彻底结了仇,他们几次想要杀她泄愤,只是碍于姚敏璋的庇护,又有季震暗中盯着,她才能幸免于难。
八年前姚敏璋身死,若不让季震趁乱除掉他们兄弟二人,死的就是她自己。
姚华音身体向前探了探,冷笑着质问:“若是本城主没记错的话,八年前父王带兵赶到韶阳城下之前,俞家军就已经被我悉数剿灭,先生当年并未跟随父王同往韶阳,又是如何对城内的战事了如指掌的呢?”
槐安垂着眼皮假笑,“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想知道些什么不算难事。”
再继续说下去免不得把话题带到寿雍头上,他话锋一转,抬头道:“盛王征西以来花费巨大,达官显贵们都踊跃出钱出粮,姚城主是王爷之女,又刚得了小许,鸿运当头,也该再出些才是。”
姚华音漫不经心地拢着衣袖,“韶阳贫瘠已久,每年仍依约向父王进贡,钱粮一分都不曾少过,父王尚且体恤本城主不易,先生倒先开了口,莫不是连我做衣裳的钱都要拿去不成?”
她早料到寿雍不会善罢甘休,故意把矛头指向槐安,他自然看得出来。
“姚城主倒不必哭穷,谁不知道城主手里还有个钱袋子,吴家是韶阳一带的巨富,这些年想是没少帮着出粮筹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