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探子发来急报!”玄衣铁卫情急之下进房,不敢点灯,摸着黑又说了一遍。
姚华音骤然惊醒,披上外袍后命他进来,火光燃亮,一封加急军报递送到眼前,蜡封处印有火神图样,是韶阳军报中最最紧急的一种。
姚华音撕开军报,借着火光快速浏览,脸色随之一沉,下令:“立即召梁越和众将军到前庭议事。”
弘文堂里灯火通明,姚华音坐在主位上,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信报,上面写着足以震惊整个韶阳的两件大事。
寿诘死了,死在刻有韶阳印记的强弩之下。
西齐王也于半个月前暴毙,寿雍攻下西齐全境,调集五十万兵马向韶阳进发,不出十日便可抵达金吾城下,成化虏趁机与之联合,正准备全军出击,攻打韶阳新从南陵夺取的数座城池,进而占领南安一带。
之前派往西齐的探子死于寿雍之手,消息没能第一时间传回韶阳,反倒是平山那边先得到讯息。
部下未经验证不敢贸然上报,快马加鞭往西齐求证才确认属实,来往一耽搁,十几天过去了。
天亮前主君急招,不必说也知道是出了大事,梁越带着几位将军和军中谋士火急火燎地赶来前庭,进弘文堂时各个面色凝重。
“都看看吧。”
姚华音倚在椅背上,把信报扔给众人传阅,惊愕之声此起彼伏。
成化虏手上少说也有十几万人马,加上寿雍的五十万,合计近七十万人。
以韶阳的兵力硬拼并非没有胜算,但必定会两败俱伤,这几年城主府和百姓家中积攒的财富全部耗尽不说,还会落得个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
不能硬拼便只能以智取胜,按几个谋士商议的,寿诘的死与韶阳无关,大可以就这件事与寿雍交涉,阻止他与成化虏联合。
金吾城半个月前才与徐竭对战,期间射出过不少弩箭,寿诘一直带兵躲在大后方,自始至终没有动用一兵一卒,弩箭被有心人利用,射杀了他不无可能,而这个有心人无疑是成化虏,他想利用寿诘的死激化寿雍与韶阳之间的矛盾。
姚华音断然否决,他们只知道寿雍因为寿诘的死发兵报复,却不知道当年见血封喉的真相,和寿谦之死的内情。
她与寿雍的仇恨早已经不可调和,就算寿诘不死,寿雍打下西齐后也会立刻攻向韶阳,不过是刚好赶上这个契机,纠结寿诘到底死在谁的手上,完全没有意义。
韶阳以一敌二在所难免。
君臣几人从天亮前商议到黄昏,仍然没有定下退敌的良策,一整日门窗紧闭,厅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憋闷的人难受。
众将都低着头,许久没有人开口,梁越提议请行云过来商议,姚华音手肘撑在桌案上揉着额角,让众人先回去,明日再说。
带有火神蜡封的紧急军报会同时呈递给城主和大将军,以防遗失或被人截取。
季震人在金吾,按路程会比她更早收到军报,在驿站换乘最快的马,今夜便可抵达韶阳。
众将听令退去,大门敞开,一股寒凉的湿气涌进来。
桌案上的灯烛被吹的东扭西斜,姚华音打了个寒颤,闭着眼睛向后靠坐着,吩咐玄衣铁卫:“今日的事暂且不要告知俞少将军。”
入夜后,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密,拍打在窗棂上让人心烦意乱,散着热气的晚膳慢慢冷下来,姚华音胃口全无,命人全部撤去,独自撑着伞走回内院。
书房里亮着灯,书案上放着婢女才沏好的热茶,姚华音坐在案边,掀开茶壶盖子,想借热气驱赶心里的寒凉。
身后的屏风上挂着行云画的石榴花图,她想要避开,又忍不住回头看过去,想着行云此刻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陪着她,脸上勉强有了笑,心里却被撕扯的难受。
她强迫自己暂且放下那个退敌的办法,等季震回来再做决定,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不必像她想的那样,注定要与行云分离。
雨夜路滑,季震过了三更天才赶回来,一身戎装湿透也来不及换,急匆匆跑来内院书房见她。
“有决断吗?打算如何应战?”季震进府后听说姚华音召集众将商议了一整日,气喘吁吁问,头上的雨水啪嗒嗒滴在书案上。
姚华音靠着椅背,目光松散:“没有。”
季震神色凝重,摘了横刀,在侧边坐下。他来时想了一路,唯有一个以攻为守的法子,本来不打算说出口,但眼下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寿雍是直奔着金吾来的,依末将的意思,实在不行就弃了金吾,暗中调集重兵绕道向西攻进盛都。南边有王闯和韩露,对付成化虏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