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中的寿谦仰面沉睡,面色尚可,胸口微微起伏,成然看着他犹豫良久,看回行云时目光审视:“你给他吃了什么药?先让他醒来再说。”
万一寿谦死在南陵,或是一睡不醒,护身符反倒成了催命符了。
行云看出他已经有了决定,微笑回道:“让他醒来不难,但王爷要先放我出城,我再告诉王爷解药存放的地方。”
成然目光又燥又冷,行云笑意不减,双臂向外展开,示意他不信来身上搜。
南陵盛产药材,能解毒的名医不少,唤醒寿谦并非难事,成然本不会受他挟制,只是见他有恃无恐的模样,心里犯嘀咕,不敢轻易处决了他,试探道:“要本王放你出城,谁知道你会不会交出解药,救不救的醒盛世子?”
行云哭笑不得,他听说过成然智谋平平又自以为是,没想到竟然头脑简单到这种地步,难怪以世子这样正统的身份承袭王位,占尽天时地利,却被成化虏这个王叔抢了近半国土。
“盛世子不服解药连睡三日,渴也渴死了,我若想给王爷送来一具尸体,大可以杀了他之后藏于南都,何必费工夫把他带进王宫里来?”
成然凝眉思量,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寿诘既然派兵平了南陵世家,想必寿谦是在南陵世家附近被掳走的,平山城离南陵世家不远,成化虏的嫌疑最大,成然眯着眼问:“你是王叔的人?”
在他看来,对寿谦下手的不是成化虏就是姚华音,行云避无可避,淡然回道:“王爷与王叔同是成家子孙,本该同气连枝,可惜这些年内斗严重,让盛国和韶阳钻了空子,王爷利用好这次机会,或许可以扳回一局。”
他说的模棱两可,成然难以确定他的身份,思忖着坐回王座。
不管在背后操纵的人是成化虏还是姚华音,都是同样的目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寿谦。
成然犹豫难定,低头揉着额角,“带他下去,让本王好好想想。”
两个内廷侍卫上前,押着行云退出偏殿。
牢房里阴暗潮湿,但还算安静,行云从前襟取出银铃放在掌心摩挲,清脆的叮当声尤有回音。
还有七日便是姚华音的生辰,如果明晚之前能顺利离开南都,还赶得为她挑选一件礼物。他扬唇笑着,收好银铃,靠在石墙上闭上眼睛。
连日赶路,行云周身疲累,没一会儿便歪在草席上熟睡过去,睡醒了赶上饭时,吃饱了继续睡,直到被凿着牢门叫醒。
再进王宫时已经是次日夜晚,还是之前的偏殿。地上空荡荡的,装有寿谦的木箱已经被抬走,殿中隐隐有药味飘来。成然站在王座前看着行云,神情又忧又恨。
行云心里暗笑,明知故问道:“王爷决定放我走了?”
他知道寻常迷药难不倒南陵的御医,药性太强的迷药给寿谦吃下,既伤身又很难苏醒,所以一直用紫云山的术法使他沉睡,纵使医术再高明的御医也束手无策,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解开。
成然咬牙切齿,“本王可以放你出城,你也要保证交出解药,不然本王一定杀了你!”
行云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夜半三更,已经关闭的城门再度开启,行云把存放“解药”的地方告知内廷侍卫,赶着来时的马车出城。
向北赶了一个多时辰,确认没有人追来,行云去往约定的地方,借着月光环顾四望。赵冲等人一直守在附近,听见马鸣声悄然靠前,认出是行云一齐奔过来,“少将军!”
没有人问起寿谦的事,俞家军众人都坚信一定成了。
行云跳下马车,活动着昨夜睡落枕的脖颈,月色幽暗,又有树荫遮挡,赵冲还以为他留在王宫里两天一夜受了刑,扯下帷帽扔了,搬动他的肩膀前后看了几遍,确定他没受伤才放心。
行云被赵冲铁钳一般的手掐的生疼,不由想起三年前在王盘岭,被他从食指粗的弩箭上强拽下来,疼的差点晕死过去,苦笑着挡开他的手,“赵叔,让张年叔留在南都附近听着风声就好,人多了反而惹人注目,你带着大伙先回平山,我去韶阳找姐姐。”
提到姚华音,张年等几个年长的围着他又是一阵玩笑,行云含羞应着,随他们说笑一阵,各自散了。
在南都牢房里睡了一天一夜,行云精神百倍,本想连夜赶回金吾,买了礼物就去见姚华音,又想着自己进城姚华音一定知道,坐上马车,向北望着阳城的方向。
多年没有来过,阳城已经是另外一番景象,街上招牌林立,酒肆、米行、旅馆随处可见,比金吾还要热闹几分。
行云连续走了几条街道,在一间牌匾精致的铺面前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