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谦瞳仁一震,姚华音身边随行的兵士不少,玄衣铁卫各个武功出神入化,有这等手段的不可能是寻常刺客,只会是寿诘。
事关盛国与韶阳的和平,又是自己的亲弟弟,寿谦不好接她的话,关切问:“姚城主可有受伤?”
姚华音移开视线,眼底闪过一丝冷笑,“我的马受了惊吓,无意间与行云闯入南陵世家,看见一封曲正风前辈写给南陵世家老家主的密信。”
偏厅门口的青色裙角骤然抖动,寿谦同时急道:“姚城主看过信上的内容?”
姚华音凝望着那片裙角,微笑着回:“当时性命攸关,小妹没有机会打开来看,这封信如今还在南陵世家的书房里,想必关乎着曲正风前辈被父王胁迫,郁郁而终的真相,新家主金无珠是个好客之人,兄长若想看,就亲自去求吧。”
内殿的门发出轻响,淡青色的裙角消失在视线里,姚华音转眼看向寿谦,“三年了,兄长当真还没有查到见血封喉吗?”
晚霞映的外殿里一片橙红,行云独自坐着喝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抬眼,曲南楼小跑着过来,蹙着眉问:
“行云道长,你和姚城主真的在南陵世家看见了我爹写给家主的密信?”
行云面色微凝,猜到是姚华音在内殿里说的,来不及揣测她的用意,点头道:“是。”
曲南楼语气更急,“道长看过信上的内容吗?”
行云不确定姚华音还说了什么,简略回:“没有。”
曲南楼紧攥着披帛,想不通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使得寿雍和父亲曲正风大吵了一架,还将她强留在韶阳三年作为要挟。泪意蒙住了双眼,曲南楼不愿让行云看见,转身离开。
行云看向紧闭的内殿大门,思忖了片刻,眼神渐渐澄亮。
须臾,大门开启,寿谦和姚华音先后迈步出来,行云迎上前,听寿谦吩咐内侍安排姚华音和他今夜留宿在王宫里。
还是上次住的宫殿,肃静又熟悉。
内侍送了晚膳进来,姚华音换了身更随意的衣裙,与行云对坐在桌前用膳,她不提书信的事他便不问,悄悄把她不爱吃的菜夹进自己碗里。
夜色渐浓,姚华音躺在床上歇下,与床相对处放着一张卧榻,行云与她面对面躺着。
月色清冷如旧,攻打南陵世家的事悬而未定,不知怎么,她不像上次那样辗转难眠,困的睁不开眼睛,裹着薄被沉沉睡去。
重聚以来,行云还从未与她同宿一室过,望着她安然的睡颜,听着她匀长的呼吸,久久舍不得合眼。
第70章 揭秘 被移花接木的密信。
夜色笼罩,盛王宫后殿外,宫女们忙着点亮各处宫灯,见世子驾临纷纷下拜。
寿谦抬手让众人起身,提着衣摆跨入西边暖阁,向王妃郑氏下拜,“母亲。”
曲南楼泪痕未干,正要起身见礼,郑妃拉她坐回身边,眼里盛满心疼,微微一叹,向寿谦道:
“轩举,南楼都同我说了,你不妨亲自去一趟南陵世家,把你老师的信带回来,不论信上的内容关乎到什么,南楼在韶阳三年受尽了委屈,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等你回来之后,母亲就为你们筹备婚事。”
寿谦恭敬道:“是,恩师生前最放心不下南楼,照顾好她是轩举的责任。”
曲南楼脑海中满是行云的身影,不知道他怎么回到姚华音身边,这三年经历了什么,目光松散,泪水在眼窝里漫开,郑妃以为她为寿雍一直态度不明而忧心,摸着她的脊背安抚,“王爷那边你尽管放心,我亲自去说,他不会反对这门亲事的。”
曲南楼依偎在郑妃怀里,含泪点头。
寿谦为人谦和有礼,对她有求必应,她对他有崇敬,有愧疚,唯独没有想对行云那样的心动,更别提有爱,她能感觉到寿谦对她也是如此。
这门亲事有郑妃的保护和坚持,算是她最好的选择,她愿意与寿谦相守一生,但心里终究是留有遗憾。
王宫里的传言她听说了不少,她自小丧母,对母亲的记忆模糊不清,不禁为郑妃对父亲曲正风的爱而不得而感同身受。
姚华音一觉睡到天色大亮,和行云一起用过早膳后正要带他去向寿谦辞行,刚出了殿门便见寿谦乘着步辇而来。
“姚城主,轩举奉父王之命坐镇祥隆,剿灭南陵世家的事,恕轩举无能为力。过两日我会亲自去一趟,说服金家主不与南陵王为伍,方便城主日后出兵,还要代南楼谢过姚城主告知恩师信的事。”
寿谦脸色歉疚,端端正正地拱手。
姚华音笑容微僵,在心里嘲讽他异想天开。
乱世之中,哪路诸侯不是靠真刀真枪拼个你死我活,想凭几句话就说服金无珠放弃与成然勾连,这样的人,有寿诘这个乖张狠毒的弟弟,若不是仗着世家大族的支持,又是长子,得了寿雍的偏爱,怕是世子之位都难坐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