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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与女妖(122)

作者:受雪流云 阅读记录

季震大致了解裸画的事,渐渐想明白姚华音的用意,留下不知内情的王闯一人瞳孔震裂。

姚华音看着王闯道:“你们可知八年前在背后指使辛浮生,害了韶阳的人是谁?”

王闯瞥一眼季震,下意识挠挠头,“寿雍?”

姚华音目光阴翳,“我与他之间早晚会有一战,能拖到平了南陵之后更好,若拖不到,他有本事尽管来取我性命。”

王闯三年没怎么打过仗,心痒的像被猴儿挠了似的,好容易等到机会可以大显身手,又被季震强行调回韶阳。

听姚华音这样说,登时兴奋的双眼发亮,摩拳擦掌道:“主君放心,有头儿带领末将们,最多十年八年,一定把韶阳的大旗插在盛国的城楼上去!”

姚华音想起韩露的话,再看他确实觉得聒噪了些,淡淡一笑,让他尽早出城。

季震瞟一眼姚华音的左肩,她让胡喜安一次送了几日的药进府,之后就再没让人看过伤,他心里惦念,又问不出口,也怕她想起行云心里不痛快,冲她拱手,跟着王闯一起出门去了。

姚华音命人快马将信送往盛国,几乎同时,门外守卫递进来一封盛国送来的信,署名寿谦,姚华音拆开来看,果真是曲正风病逝的消息,想到曲南楼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心里不由唏嘘。

内院里的琴声如泣如诉,寄托着抚琴人心底的哀伤,姚华音踏着雪走到曲南楼的窗前,她朝窗边看过来,琴声随之歇止。

幽怨的神情转瞬即逝,曲南楼起身向门前迎过来,姚华音同时推门,把信递到她面前。

信不同于之前那封,是寿谦亲笔,曲南楼似乎感觉到什么,目光飘忽着,迟迟不敢伸手去接,姚华音直接把话挑明,“你爹过世了。”

曲南楼单薄的双肩一抖,夺过信,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看完,声音哽咽中带着埋怨:“我的笑话好看吗?”

姚华音转眼望向窗外,冷然道:“你想回盛国就回去吧,尽快动身,或许还能赶上给你爹下葬。”

曲南楼擦去泪水,难以置信地回头,“当真?”

姚华音对上她的目光,“曲南楼,你心里清楚,把你困在韶阳的是寿雍,不是我。”

“那你为何又突然要我回去?”

曲南楼心中存疑,她曾不止一次放下自尊恳求姚华音放她回盛国,真盼到这一天,反而心生犹豫,她怕自己贸然回去惹恼了寿雍,连死去的父亲都要受到牵连。

“因为你爹过世了,寿雍应当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姚华音直言。

曲南楼眼里噙着泪,“你怎么知道是因为我爹?”

“难不成因为你?”姚华音语气凌厉。

曲南楼一个性情孤高的世家贵女,完全没有替寿谦盗取韶阳机密的可能,之所以被强留在韶阳,只能是因为曲正风知道了寿雍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当做人质借以要挟。这个秘密她想了整整三年,如今终于有了判断。

“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出城,你回到盛国后,寿谦会尽力保你周全,若寿雍问起,你帮我带一句话给他,或可保你平安。”

雪花又一次飘落,曲南楼跟着姚华音出门,目送她走远,这三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在一瞬间消散,她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到了一声:“保重。”

第59章 血灌 鲜血浇灌在舍蔓花冠上,顺着花茎流下。

连绵的清都山被积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

山顶上立着一座茅草屋,歪歪扭扭的,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屋里靠土墙边铺着一张又短又窄的木板,行云曲身躺在上面,身上盖着条脏到看不出底色的薄被,上面摊着一团团被血浸透的细布,血腥味足以掩盖被子散发的霉味。

行云面色惨白,双唇裂开几道口子,凝着干涸的血迹,嗓音嘶哑地念着,“水,水……”

一阵山风吹落堵住窗子破口的布团,雪末飘在脸上,又湿又冷,行云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

身边炭盆里的木炭燃尽,只剩下半盆黑灰,旁边地上放在一只陶碗,从碗口一直裂到底座,行云忍着剧痛欠身够来,碗里余下的水不足一口,已经冻成冰块,上面还飘着一层炭灰。

行云口渴难忍,顾不得许多,将冰块含进口中,喉咙里还是像冒烟似的难受,朝周围细看,屋里只有一瓶倒地的伤药,和窗边地上堆着湿漉漉的药渣,找不到一滴能喝的水。

他捂紧胸前的伤,小心地躺回木板,道袍里缠裹的鼓鼓囊囊,隐隐散发着药味,取出前襟里的银铃握在手中轻晃,折腾了这一遭,铃声依旧清脆悦耳,只是鹅黄的穗子沾满了血迹。

回想在旧的城主府,姚华音坚决地把这枚银铃扔在地上,说从此以后与他再无瓜葛,他心里刀剜似的难受,庆幸自己还活着,只要活着,就会有与她再次相见,求得她原谅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