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见过无数次楚容若被病痛、伤痛折磨的样子,然而这一次却是最为让她揪心。楚容若脸色苍白中透着不健康的青色,双唇苍白却染上了有些发乌的血迹。
那昏迷中都紧紧皱着的眉头,还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是从唇间发出的呻吟之声都让白叶觉得坐立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叶才听到何太医开口。
“你也诊诊脉吧。”何太医看着脸色惨白的徒弟,心中不由叹息,起身让开了位置。在场的人都知道白叶与楚容若的婚期就定在了十多天之后,因此谁也没有反对。甚至不少人还目露同情的看着白叶,他们之前都给楚容若诊过脉了,端王殿下中毒已深,纵然此时能够救过来,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也活不到冬日了。
一时间,看着白叶缓缓上前,这些足可以做白叶父辈甚至祖父辈的太医甚至都分不清楚是否愿意此时救回楚容若了。若楚容若此时被救活,婚后却熬不到冬日就死了,那白叶这个嫁入皇室的小姑娘此生怕是都要困守在端王府了。
那些人想到这里,看向白叶的目光就越发的怜悯起来。
白叶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站在床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坐在一侧就着何太医未曾收起的腕枕给楚容若把脉。
指下的手腕冰凉到没有一丝温度,似乎还因为身体的痛楚而微微颤抖。白叶深深吸了一口气,摒除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认真感受着指下那微弱的脉搏。
楚容若每一次的脉案,白叶都牢记于心,纵然何太医去看诊的时候她未曾能够跟着去,事后也会特意翻出他的脉案细细分析。因此,她对楚容若的脉象十分的熟知,如今再细细对比,不由瞪大了双眼。
这不是毒发!
而是有人下毒!
这毒却并非是楚容若之前所中的那种毒,而是另外一种毒性截然不同的毒药。想起外殿里几个太医检查茶水点心的模样,白叶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都被人抓在了手中一般。
下毒的人,究竟是谁?
是楚容若的政敌,又或者是……楚少戈?
白叶一时脸色阴晴不定,并未注意到身后那些太医的动静,更没有注意到楚少戈已经进了内殿。
“皇叔情形如何?”楚少戈见白叶还在把脉,也不问旁人直接就问了她。白叶听得声音这才回神,立刻收手起身,有些惊疑不定地低头避开了楚少戈的视线,低声道:“端王殿下的脉象很是微弱……”
她把脉象简单形容了下,转而看向了一旁的何太医,“臣女医术浅薄,不能与老师相比……”
何太医摇头,“你不用妄自菲薄,纵然是为师诊脉,也只能做到这点了。”他说着看向楚容若,行礼道:“端王殿下所中之毒颇为凶恶,只因为端王原本体弱的缘故,吃了不少的滋补之药,这才缓解了部分毒性保住了性命。”
他们师徒两人可以说是最为了解楚容若之前“体弱”的人了,此时听得何太医这般说,白叶不由偷偷看了他一眼。只何太医毕竟在宫中多年,如何是她轻易就能够从表情上看出来端倪的人。
纵然白叶未曾从何太医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可是他这般说辞却也让她心中有了计较。
依着老师的本领,自然不可能没有察觉楚容若体内的情况。更何况,他原本就是知道楚容若原本就中毒的人,此时对于之前的毒一句都未曾提及,怕是心中也有了怀疑。
白叶目光落在楚容若的脸上,见他眼睑微微颤抖似乎要醒过来一般,不由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楚少戈的反应。
楚少戈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一样,“先前沉心已经按照当初白姑娘为朕解毒的方子喂了皇叔水,并且催吐过了。如今当务之急是救回皇叔性命!不管需要什么药材,只要是有的,不管是朕的私库,还是国库都可以随意调用!”
白叶闻言这才微微动了下,目光不由落在了她拎进来的那个食盒。里面还放着暮茨的果实,如今暮茨果未曾成熟,她之前准备的那些药材自然就不够用了。想要用未曾成熟的暮茨果制药解毒,就当用不用的药材来熬制才是。
楚少戈如今说出这般话,她心中自然是升起了些许的希望。
“臣等自当尽力。”以何太医为首的太医们立刻应道,楚少戈缓缓点头,示意他们先救人,转而目光才落在了白叶的身上,“白姑娘……”
他只开了口就不由顿住,此时距离白叶和楚容若的婚事不过半月的时间,却出了这般的差错。他一时间联系到当时薛如银扑上来帮他挡住那致命一刀的时候,愈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