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这样的婚事不在少数,可以说是每个人都在等待着太后死。而在这种等待中,京中越发的安宁起来,仿佛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般。
白叶却顾不上这些,这些天来,闲暇之时她就去白府特意为她辟出来的冰窖。里面,那三株暮茨早已经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模样,只原本开花的地方都挂着一枚白中隐隐透着青色的果子。
四颗果子,从二月间就挂上去了,两个多月过去却也不过长大了一点点,最小的那个看着如同冬枣一般,最大的也不过鸡蛋大小。
这些天她在何太医的藏书之中翻找了不少关于暮茨的记载,这才确定这果子大约要到六月间才能够成熟。成熟之后还要再放上月余才能够摘下,这样果子本身的寒毒才能够褪去。
配药的其他药材她都已经收好了,如今每日过来看一看这果子才会觉得安心一些。
五月端午之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今年似乎格外热一般,白叶怕热,房中此时就让人备上了冰盆。这一日她正在翻开从何太医处借来的古籍,就听到外面一阵噪杂的脚步声。
“姑娘,夫人带人绣娘过来,奴婢看着倒是嫁衣做好了。”新绿连忙提醒白叶,话音刚落就听得白夫人叫她的声音了。白叶慌忙把书签放进看的那一页,从书桌后面绕出去。
“虽然赶了些,然而总算是及时做好了。你且试试看,不合身的地方再慢慢改。”白夫人说着摇头,“姑娘家怎么能够这般贪凉,你原本就是大夫,岂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母亲且饶了我吧,实在是天气太热,纵然坐着不动也要冒出来一身的汗!”白叶笑着跟着白夫人一并入了内间,新绿和送嫁衣的绣娘一同伺候她换了嫁衣。
“姑娘似乎受了些。”这绣娘原本就是白府养的,此时小心翼翼整理着裙摆,“腰间还要再收半寸才好。”“旁的地方都还算合身。”白夫人说着眼眶就红了,白叶抬头恰好见着她这般模样,心中不由一紧,低声道:“母亲,纵然我嫁了人,日后也是可以时常来看你的。”
白夫人笑着摇头,抹掉了眼角的泪。
“说什么傻话呢,哪里有时常回娘家的。不知道的怕还以为是端王苛待你了,又或者是你骄纵呢!”她说着眼眶里就又溢满了泪水,半响才又道:“不过,若是在端王府过的不合心意,你自然是随时可以回来的!我与老爷给你撑腰!”
白叶哭笑不得,心中暖暖的,只提着裙摆过去握住了白夫人的手。
“娘……”她低声说:“要不,女儿还是不嫁了吧?”
“那怎么行!”白夫人瞪了她一眼,转瞬也露出了些许的笑意,道:“你也就是说着哄哄我罢了,若我真拦着不让你嫁,怕是你自己就不乐意了!”
白叶脸微微红了些,却嘴硬道:“我有什么不乐意的,能够陪着母亲身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就想留在家中当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总比去当端王府的主母要来得轻松自在!”
这却是大实话了。
白夫人摇头,“好好好,你乐意留下,只是端王也等不了了。这不过才几日未曾见你,往府上送得大大小小的东西,还少么?”她说着把白叶推开了些,“快把衣衫换下来吧,让绣娘改改好。”
白叶听话换下衣衫,这才刚刚穿好了自己的衣裙,还未曾来得及与白夫人说话就听到外面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还有喊声。
“白姑娘可在!”
是冬晴?!
白叶一愣,立刻眼神示意新绿迎出去,她也没有迟疑和白夫人一并出了内屋。
一出来就见着冬晴一脸的惊慌失措,见着白叶竟然是来不及行礼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白姑娘,王爷毒发了!”
毒发?!
白叶手猛然一紧,下意识就向前了一步,因为紧张而失真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飘回来的一样。
“怎么会毒发!他现在在哪儿!”
那是她的声音吗?白叶迷迷糊糊地想,看着满头大汗的冬晴,只看着她嘴一张一合,似乎过了许久才听到她的回答。
“王爷在宫中……皇上已经下令召集所有太医入宫了……”冬晴被新绿扶着起身,紧张地盯着脸色苍白得吓人的白叶,“白姑娘……王爷的毒,白姑娘最为清楚……”
“是……是……”白叶喃喃自语:“我的药箱呢,新绿……”
新绿连忙应了一声,扶着冬晴站稳就立刻转身去耳房里面拿出了白叶的药箱。
白夫人看着白叶这般恍惚的模样,不由大声呵斥道:“白叶!”
白叶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然后之前那种朦胧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一瞬间她冒出了一身的冷汗,转身看向了白夫人。“母亲,我要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