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若看得有些出神,半响才微微摇头。
他之前曾经说过白叶变了,如今想来却是他说错了。白叶还是白叶,一直都未曾变。只不过,以前她身居劣势,更善于伪装自己的想法和坚持。而如今,身份的变化让她在面对他的时候,更多了些底气,所以才会展现出与之前不一样的一面。
楚容若抿唇微笑,只觉得仿佛又重新认识了白叶一遍一样,唇角的笑容中都不自觉带上了玩味的意味。
白叶跟何太医讨论着那张开出来的药方,说出自己用药的理念。然而,楚容若的目光仿佛具有实质性一般,让她有种异样的感觉。她只能勉力维持神色自如,感受着那落在身上的目光不去理会。直到她话说完,这才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楚容若。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楚容若一愣,转而露出了笑容。白叶迎上他的笑容,不由心跳一乱,连忙低下头去。只是何太医究竟说了什么,她却是听得有些含糊不清了。
楚容若之前虽然病发得吓人,幸而治疗及时,加上何太医和白叶两人都了解他的身体具体情况,对症下药之下倒是好得颇快,到了一月底的时候,他就又如常出入皇宫,处理朝政了。
而这一段时间里面,户部闹出来了一场大戏,户部刘尚书,连同张、赵两位侍郎,被查出里外勾结,竟然把户部每年入库的新粮偷换成了陈年旧粮,以此牟利。甚至于,近两年来连着旧粮都没有,只用喂牲口、马匹的粮草来充数。
雍朝近十多年来风调雨顺积攒下来的粮库竟然是被搬空了三分之一,涉案粮食高达百万斤,实在是骇人听闻。
皇上震怒,端王下令三人抄家入狱,一时间京中热闹纷纷,都在猜测着这三人落马之后,抄家究竟抄出了多少钱银。而入户部没有多久的楚云天则悄无声息地就趁乱坐上了侍郎的位置,借着之前在户部混迹时拉拢的人脉,开始收拢整个户部了。
“听爹爹说,如今户部虽然乱腾了一阵子,却也稳住了。他还夸赞了那位楚大公子呢。”薛如银此时正舒服地窝在美人榻上,拉着白叶和林雅涵、林雅茹说起这些日子京中的事情,“只是可怜了那三家的女眷……”她说着叹息,“听闻未曾出嫁的女孩要全部没入教坊司……”
林雅茹小声惊呼了下,她们这般的年龄,都已经知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了。听得那三家女孩会是这般的遭遇,不由有些怜悯。就连着白叶也微微蹙眉,偏偏林雅涵不以为意,只道:“想想那些被他们害了的人家家里的女孩,岂不是更可怜。她们最起码还锦衣玉食到如今,那些人家节衣缩食,所不得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呢。我早些年曾经跟着父亲下过江南,那般富庶之地也有因为付不起租子而卖女儿的人家……”
那些小姑娘被卖出去,说不得还要落在被教坊司更污秽不堪的地方。
“没入教坊司,最起码还算是朝廷管制的地方,环境好些。若是真遇到了合适的人,说不得还有机会脱身。”林雅涵淡淡道,抬眼正好看向白叶,白叶只缓缓点头,道:“林大姐姐说的没错,这些女孩虽然可怜,可是谁不可怜呢?她们身上的衣衫,吃的东西,打赏下人的钱银,那点儿不是民脂民膏。”
想想这三家贪污的仿佛是国库粮库的东西,她说到这里顿了下,“最起码,也是贪赃而来的,国之蛀虫,人人得而诛之!既然享受了荣华富贵的日子,就当吃得了如今事迹败露的苦楚。”
刘、张、赵三家的姑娘也不过是引得几人片刻的唏嘘,转眼薛如银就把话题转到了处理此事的楚容若身上。看着她双眼放光一般说起楚容若的样子,白叶在一旁竟然有种莫名的心虚。
楚容若……若是她感觉没有错的话,怕是对她有那么点儿男女之间的意思才是,而她对楚容若也并非没有感觉。如今再看薛如银少女芳心初动的模样,她如何能够不心虚。
手帕交喜欢的男人喜欢她,而且她本身对楚容若还有些感觉……真正让白叶觉得尴尬的,应当是她并未因此就准备对楚容若退避三舍,为了友情而退让。
若是楚容若不喜欢她也就罢了,若是楚容若喜欢她……
白叶认真想了想,只觉得她定然不会退让半分的。
“那位新上任的楚侍郎,竟然是云容郡主的弟弟!”林雅茹的关注点却与旁人不同,“以前只听闻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却没有想到……”她说着顿了下,脸颊微微发红,“我也是听旁人说的,听闻郑王独爱继室,对于云容郡主和楚大公子并不在意。如今看来,却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