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火光下棱角分明的侧脸,时茧恍惚了一下,竟奇异地、久违地感受到一种从前被保护起来的安全感,不由自主地低声喊了一句哥哥。
温隅安不知听见没有,回过头,上下打量一番,似笑非笑道:“看来有人比我更适合教导你。”
时茧猛地回神,抿抿唇,用冷淡表明态度。
温隅安随手一挥,那对于E级而言无力的滔天火浪就犹如蛋糕上的蜡烛般被轻易熄灭。
他看到捂着喉咙、指间不断溢出鲜血的余宸皱了皱眉,偏头说了几句什么。时茧这才看到他耳朵里塞着微型的蓝牙耳机。
温隅安走到余宸面前,在后者仇恨的目光中伸手按在他的致命伤处。
余宸剧烈地挣扎起来,还以为这人要替自己弟弟杀人灭口,但很快他就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将裂开的伤口拉扯聚拢,身体里血液往外涌出的恐慌感也消减很多。
对上红发Alpha疑惑的目光,温隅安眼神嘲弄,语气却还算平和:“我现在不救你,哪怕你能活下去,也会因为声带受损成个哑巴。第一军区的继承人要是成了残废,说出去应该不太好听吧?”
余宸愤怒地瞪着他,指尖凝聚起火焰,但下一秒就被温隅安挥手灭掉。
男人站起身,高大的影子笼罩着余宸,让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幼时被这人如何恐吓威胁,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小孩子学大人玩火是会尿床的,”温隅安嗤笑一声,“帮你叫了你爸的人,承认自己需要保镖吧,连E级都搞不定的废物。”
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
余宸挣扎着爬起来,双手握拳低吼:“你以为你算个什么!!时家养的一条狗,时藏锋挑菜一样挑回来的童养夫,你在我面前给我擦鞋都不配!!!”
时茧冷眼握刀,即将杀出去的前一刻被温隅安制住手腕:“差不多够了,我说过余维的人很快就来,还是说你想被抓到当众谋杀第一军区的继承人?”
继承人这三个字,被温隅安着重点出来。
时茧冷冷一笑:“我受欺负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拦着他?现在假惺惺地劝我冷静,你没有资格。”
余宸抢在温隅安前头说话:“不愧是大小姐,气性就是大,我不过是说几句实话就对我喊打喊杀。”
温隅安厌恶地暼他一眼,但未理睬,只是对时茧说:“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或者也可以等纪察部的人。”
时茧已经对温隅安失望过很多次,但这一次依旧是无比失望地看着他,也有不甘、委屈。
少年的眼神像一头走投无路绝望而愤怒的小兽,手背和手心有着很多道或很长、或很小的,尚未愈合从而暗红的刀疤。
但温隅安记得他小时候非要亲手下厨给时藏锋做长寿面,切葱花的时候把手指划出一个很细的口子,都会举着包得厚厚的手指向每一个人大发脾气要求安慰。
不只是余宸,连温隅安都很惊讶,一个这么怕疼又娇气的人,到底是怎么在暗无天日又狭小的禁闭室里,在短短一周不到的时间里,把匕首这种实战中毫无优势的武器玩得炉火纯青,能把一个A+级Alpha砍得险些人头分离。
而当他看到他手上那些伤口时就完全明白了。
温隅安知道时茧一定接受不了自己的话,但他也不得不说:“你真想杀了他?”
时茧固执道:“怎么,不可以吗。”
“没有必要。”
时茧被这么一句话刺激得悲愤欲绝,咬牙切齿道:“你不是我,你没有忍受过那些侮辱,你凭什么说‘没有必要’?!对我来说有必要,很有必要!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让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别任性。”温隅安只这么一句话。
他淡淡地看着时茧,轻而易举地阻止他拼尽全力的抵抗。
“放开我!”时茧手被反剪,愤怒吼道。
黑曼巴反咬一口主人,温隅安也只是轻微地皱了下眉头,把它召回精神海。
余宸被砍了十几刀,浑身都是伤口还在流血,却好整以暇地坐在地上看这出兄弟阋墙的好戏,尤其这争执的源头竟然还是他。
小时候的画面被完全颠倒,以前是时茧拦着温隅安不要太过分,现在反而是温隅安拦着时茧让他随便砍几刀泄愤了就行别真下死手。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任性妄为,受不了一点委屈,却从不考虑真动了他,他父亲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就不只是两个小孩子之间的小小摩擦。
很天真可爱,很睚眦必报,人长得漂亮就是王道,足以让别人忽略他的一切缺点,也要前仆后继地冲上去甘当垫脚石。
但他以前已经上过一次当了,这次绝对不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