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其实还有更多的讥讽留给余维,诸如应该在这时冷嘲热讽一句,既然知道时藏锋不好惹,还这么胆大妄为地在他眼皮子底下对他的小儿子下手,是嫌命活太长了还是异种进化这么久终究是没把脑子带上。
但他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原绣’,比起这些逞一时之快的嘴炮,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雷雨按耐住情绪,冷淡地下达逐客令:“我在做实验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打扰,烦请上将和您的属下暂避,我会尽快将针对他们二人的靶向药剂制作出来的,不必担心。”
余维微笑颔首:“那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很快,实验室内便只剩下雷雨和‘原绣’。
“帮我把测验试纸拿来。”雷雨正在化验那两份信息素,公事公办道。
他身后的人沉默着在工具柜里翻找,不久,拿着试纸走到雷雨跟前。
“来帮我打下手。”雷雨说。
但等‘原绣’走到他对面,利用身形巧妙地挡去部分监控视野后,雷雨压低声音,迅速道:“这栋楼是第一军区的实验楼,杜鹃计划事关重大,余维以保护科研成果为由调来很多高等级Alpha士兵把守,每层楼也都设置有应急反制,总闸按下后便会落下重力门,将里面的人困死。硬闯几乎是不可能的,你先不要着急,一会儿我以需要你去另一栋楼拿实验药剂的借口,把你光明正大地送出这栋楼,届时你再伺机逃出去。”
‘原绣’,也就是刚刚在金属室被余维的人按着提取信息素时被掉包过来的时茧,因为背对着监控,因而不必担心唇语被相关专家解读出来,同样压低着声音,严肃道:“那你呢?里面代替我的那个Omega呢?”
雷雨未经半分思考,径直道:“我的目标太大,一时半会儿走不掉,就算和你一起逃出去,最后迎接我的也是联邦法律的审判吧?我知道我做的事情在大众的道德层面上来看疯狂又罪恶,但我自己并不认为自己有罪。我帮你是因为我对你心生有愧,只愿赎你一个人的罪。我这样的人,是早就烂透了的,你有什么非要把淤泥捞起来的必要呢?”
“至于原绣,他是自愿的。他愿意为了他心中最纯粹最强大的Omega付出一切乃至生命,这是他从始至终的信仰。”
时茧懒得听他扯这些赎罪啊信仰啊有的没的,强硬道:“你以为余维是什么菩萨心肠的好人吗?你帮我逃出去破坏了他的计划还会好好待你?还有那个脑子有病的Omega,事发后首当其冲被报复的就会是他吧。他是欠我两条命,坑过我两次,但我不需要他拿自己的命换我的命,更不需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来救我。联邦法律当然会审判你们两个肆意妄为的极端组织高层,可我没有权利审判你们,也没有权利让你们为我而死。”
雷雨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刻正异常明亮地看着时茧,操纵仪器的手都有着压抑不住的细微的颤抖。
他哑着声,兴奋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用这么强硬的语气冷冷淡淡地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多让人……小茧,你还是这么迷人,越来越迷人了。”
“而且你怎么不提那个愚蠢到能进博物馆的Alpha?果然还是更担心我一点对不对~”
时茧:“……”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余宸再不济也是余维的亲生儿子,何况他体内现在被注入了异种的基因,在利用价值被榨干之前,余维不会舍得对他做什么的。”
雷雨眼里含笑,从时茧和他互动时下意识的反应中看出来,对方应该没有那么歇斯底里的恨他,至少他们还不至于闹得歇斯底里、你死我活的地步。
所以他更加迫切地想还给时茧什么:“放心吧,我对余维来说还有用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但你如果再不走,让余维的计划得逞,到时候要考虑的可就不是只死我和原绣两个人,而是整个联邦的未来了。异种有多丧心病狂,你是知道的。”
末尾,他的语气愈发严肃沉重起来,异常强硬地说:“我不只是觉得对不起你才选择帮你,原绣说的那些话也有道理,包括组织覆灭后我不得不接受余维的庇护在他身边所看到的。现在的局面几乎可以说是我一手促就的,但绝不是我真正想看到的,我必须为此负责,既是挽救你也是挽救我自己。你从小的正义感就那么强,为了心中的理想可以付出一切,这是你最吸引人的地方,所以你必须也只能同意我改邪归正做正确的事,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不得不说雷雨不愧是时茧身边唯一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是如此了解他,给出的理由让时茧无法否认,也无从反驳,在长久的沉默中,默认了他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