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识云盯着他的眼睛:“你笑起来比不笑好看。”
时茧怔愣一瞬。
顾识云笑了笑:“我每次见到你,看到的你几乎都是被欺负的样子,一直都不怎么笑。但其实我更希望以后再见到你,你都是开心的、轻松的,可以像同龄人一样,自由自在地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不希望你那双深海一样的美丽迷人的眼睛里,再掉下难过的眼泪,落进他心里,凝结成破碎不完整的珍珠。
顾识云真挚的祝福让时茧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好在他如今已经不再在意那些人那些事带给自己的伤害,再面对这样的事,也能够淡淡地平和地笑着翻过那一页:“无论我自不自由,都不会再为不值得的人和事伤心愤怒了。”
他不想拿别人的过错来伤害自己,他本来就没有做错过什么,无须赎罪。
时茧发现顾识云今天看起来真挺高兴的样子,虽然话依旧不太多,但努力地在找话题,他也不知道和这么一个冰山木头怎么有那么多话可以互相倾述,不知不觉间就走过了营地,踏入了繁华的闹市区。
迎面是一家花店,顾识云用零钱换回来一只深玫红色、其貌不扬的苦水玫瑰。
时茧还在打量街边其他店铺,肩膀忽然被轻轻拍了拍,迎面一阵浓郁的玫瑰花香钻入鼻腔,浓烈的香气把他整个人都香得呛咳了几声。
“这、这是什么?”
顾识云的眼睛比刚刚还亮,像一只叼回钱币等待主人夸赞摸头的雪纳瑞:“苦水玫瑰。最贫瘠的戈壁上开出来的花,却拥有着世界上最浓郁芬芳的玫瑰花香。”
时茧楞楞地接过。
这花确实很香,香得他脑子都有些迷糊了,忍不住问:“但谁送花会送这么……不太像玫瑰的玫瑰。”
他这话其实都算保守委婉了,顾识云送给他的这支苦水玫瑰岂止是不太像玫瑰,颜值根本可以说是玫瑰之耻!
就那么几片深玫红色的单瓣,仿佛随便长长一样凑在了一起,潦草得简直还不如路边随手采的野花。
顾识云却无比认真地说:“我父亲说,这就是我信息素的味道。”
“你父亲?不等等,现在更重要的是你的信息素——我还是想知道你一直都没有信息素,你父亲究竟是怎么发现你的信息素和苦水玫瑰一样的。”
顾识云抬手,就着时茧拿那朵玫瑰的姿势,轻轻抚摸着那单薄的花瓣,声音低沉而磁性,神色专注极了:“之前在禁闭室的时候,你说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我的信息素,所以这次被调到主城区执行任务,我顺便回了一趟家里,向我的父亲求证我的信息素究竟是什么味道。”
时茧顺着他的话回忆起那次令人面红耳赤心跳升温的“强制标记”,他恨不得立刻把那些画面都从脑海里删掉——
顾识云却面露微笑,似乎很怀念的样子:“……的血肉一脉相承,我父亲的信息素就是我的信息素,我父亲的精神体就是我的精神体。他告诉我,他的信息素味道和苦水玫瑰一模一样,所以我把这朵花送给你,想回答你的那个问题。”
他又问,“好闻吗?”
时茧点头。
时茧下意识地又多闻了几下手里的丑花,味道被充盈的空气冲淡了一些,没有香得那么刺鼻了,闻起来有一种冷冽的、攻击性很强,让人几乎一瞬间就会联想到大地、山丘等厚重雄伟的存在。
这还是顾识云第一次如此详细地提到他的父亲,言语间并不寻常的描述让他对这个素未蒙面的男人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养出顾识云这样看起来冷心冷情,却又对自己处处体贴照顾的人。
“你父亲应该也是S级往上吧?”
否则不会遗传给顾识云如此高的等级。至于相貌,既然是父子,恐怕也相差无几。
时茧细细地观察着Alpha的五官,几乎已经能够想像到那个男人的长相,可能会比年轻的儿子多出几条被岁月雕刻的细纹,气质更加沉稳持重——
就如同,他的父亲一般。
顾识云走在时茧左手边,耐心地回答着他的问题:“他的等级应该比普通的S+还要再高一些。但我几乎从来没见过他出手,因为他身体不是很好,需要经常卧床休养,连很多工作也是我代为处理。”
时茧挑了一下眉头,不是很愿意相信。
S级就已经很不普通了,更别说S+,有名有姓的就那几个,可谓屈指可数。但在顾识云的嘴里,S+成了普通,他那个神神秘秘的父亲还要比S+更高级一些,然而在时茧的印象里,他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人。
“希望有机会能见见你这位‘等级比普通s+还要更高’的父亲。”时茧有些戏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