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母后。”景煦倒了杯茶,“景烈这么蠢一定是随了死老头。”
枨衔水还不知道宓安已经坦白了一切,兀自着急又不好明说,于是使劲冲宓安使眼色,谁知宓安没看到,景煦倒是先望了过来:“师父,你要和青疏说悄悄话吗?”
枨衔水一愣,打哈哈道:“什么悄悄话哈哈……”
景煦虽然生气,但枨衔水毕竟是宓安的师父,他到底不能真对他做什么,只好先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通体血红的玉石交给枨衔水,客气道:“这是西岐信物里的东西,劳烦师父替青疏解毒。”
枨衔水表情空白,一时不知应该先惊讶景煦已经知道了一切,还是应该先惊讶药玉已经取了出来。
“原来令牌里是药玉。”宓安好奇地探头来看,“你怎么拿到的?”
“就在乌连今身上,我抢过来给了他一刀,血溅了上来,令牌就化了。”景煦对宓安解释了一下,转头催促枨衔水,“师父,什么时候能解毒?”
“现在。”枨衔水没好气,“白担心一早上,你什么时候出去的,乌连今死了你知道吗?”
昨夜宓安说不急这一时,景煦哪里听得进去,见宓安睡熟便立刻奔着西岐王帐去了,还特地在外面逗留到天亮,估摸着宓安睡醒了才回来,想假装他是一大早出去的。
没想到乌连今死了,景煦只好承认道:“昨夜去的,刚知道。”
宓安幽幽道:“我就知道你从来不听我的。”
“我着急嘛。”景煦拉住他的手,“能早一分便是一分,我怕你疼。”
枨衔水打断两人调情,无情道:“最后一点蛊毒要从深处拔除,这疼是一定要受的。”
“无事。”宓安笑着安抚景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别担心。”
枨衔水捏碎药玉,一半捣成粉末和他早就制好的药混在一起,一半装进布袋里给了宓安:“收好,今日先吃一半,剩下的明日再吃。”
宓安问道:“为何不能今日就将毒清完?”
枨衔水看了一眼景煦:“会很疼。”
“我不……”
“听师父的。”景煦拿过另一半药玉收好,握住了宓安的手,“用药吧,疼就咬我。”
宓安将药丸吃了,无奈道:“疼也没关系的。”
不过片刻,宓安果然感觉到体内一阵燥热,五脏六腑都像搅在了一起,药玉清凉,却不能缓解疼痛,宓安握着景煦的手发抖,猛地吐出一口血。
“血和毒一起吐出来就好多了。”枨衔水心中大石落地,“还能忍吗?能忍就把另一半吞了。”
宓安咬着牙说不出话,冲景煦伸出了手。
景煦只好将药玉拿了出来,宓安慢慢吞下,呼吸更加急促,强撑着扶住景煦,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反正已经疼了,干脆就……疼这一次吧……我可不要……明日再疼一次……”
比方才剧烈百倍的疼涌了上来,宓安忍不住呻吟出声,疼到麻木时,宓安不由想起前世的景煦,那时他的蛊毒五日就要发作一次,是不是比他现在还要疼,那些年的景煦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景煦……”
景煦见他疼得厉害,紧紧将人抱坐在腿上,心疼道:“很快就好了,疼就咬我。”
宓安却摇摇头,问他:“你疼不疼……”
景煦一怔:“什么?”
宓安抓着他前襟的手指已经泛白,疼得意识模糊,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总是……不理你的……”
“说什么胡话。”景煦将宓安按在自己怀里,“不想理我就不理我,不想待在宫里就离开,不用顾及我。”
“你才说胡话……”宓安眼前一片模糊,已经看不清景煦的轮廓,“不许说胡话……”
“好,我不说。”景煦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不能替宓安受这份疼,只能紧紧抱着他,怀里的人身子颤抖,连抓他衣裳的力气都没了,却还在喃喃:“不许……不许再为了我涉险……”
枨衔水叹了口气,说道:“我去熬些补气的汤药,他恐怕还要疼上一阵子。”
景煦道了声谢,宓安已经不自觉咬上自己的舌头,景煦连忙将手指放进他嘴里,防止他伤到自己。
宓安意识模糊间感觉到景煦的手,强撑着仰起头躲开,不愿伤到他,景煦却不依不饶,将人禁锢住,又将手凑到了他嘴边。
“不要……”宓安艰难地睁开眼,眼前还是模糊一片,他无力地推了景煦一把,“不许为了我……伤到你自己,景煦,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话……”
一行清泪顺着宓安眼角滑落,景煦心疼地吻去他的眼泪,轻声道:“咬一下没事的。”
“你总是这样……从来不听我的……”疼痛终于减缓,宓安闭上眼睛,任自己沉在景煦怀里,有气无力道,“你再这样,我、我要叫我爹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