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打挺,贺易凡两手撑着桌子,睁大了因为熬夜吃瓜而干涩通红的眼睛,大口喘着粗气盯着季修白。
季修白——本来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就已经很紧张了,又被贺易凡的剧烈反应吓的不轻。
他预料到了他说的话不会让贺易凡高兴,毕竟今天休息日,他又没有加练的借口,理应呆在家里陪贺易凡的:贺易凡花了时间精力把他绑在身边,可不是冤大头,他需要为此付出代价。但是他没想到贺易凡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简直像是被他骗了万把块钱。
……而且他还没说那句真正可能惹恼贺易凡的话呢。
季修白那双桃花眼中长时间看着什么的时候总会积蓄起一层水雾,此时那层水雾碎波般地颤动着,在他所恐惧的贺易凡发怒之前,他率先一步激动起来:“怎么,我不能出去吗?”
贺易凡一脸茫然地“啊”了声,看季修白猛然站起来,脸色是煞白中透出一点不自然的红晕,倒是挺好看的。
那个没用的系统在该出现的时候又没影了,没有原书剧情的帮助,贺易凡完全不明白自己又是怎么踩到了小白的尾巴,明明他只是困了而已。
说起那个系统,晚上八点多就开始嚷嚷着要睡美容觉,然而它睡的如此早,第二天不到十点又绝对叫不出睡得如同死猪一般的系统,就这,这系统还要睡午觉呢。
对此贺易凡也不想说出什么难听的来,而且他私心觉得,对部分对社会没有任何贡献的个体——简称废物来说,躺着不动也是一种体面。
季修白还在输出,不过底气很是不足:“我直说了,我不仅要出门,还要去医院看我妈妈,”他胸膛起伏着,“没错,当初我们定好了你负责我妈妈的医药费,我陪在你身边,并且不能去看她,那时候我也答应了……但是,但是她毕竟是我妈妈,我我很想她。反正,”他的脸更红了,“反正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再提,我一定要见我妈妈……你不同意我也要去!”
贺易凡静静地看季修白自顾自地恼怒、羞愧然后恼羞成怒,一直等他说完才皱着眉微笑了下——拜小白所赐,他这个盹算是彻底醒了:“我没有不同意啊。”
“可是,”季修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贺易凡意识到这是个绝佳地解释自己和之前大有不同的机会,他微微一笑,长叹一生,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仿佛一个看破红尘的八旬老头:“当时是我钻牛角尖了,连人之常情都不顾了,现在我回想起来,觉得很对不起你。但是,”贺易凡一个转折,“但是我做的一切事情,对的也好错的也好,都是因为我爱你。”
后半句纯属是胡说八道了——深情款款的胡说八道,其目的主要是在转变态度的同时维持一下混蛋的人设。
他看到季修白的眼睛亮了起来,大概是无意识的,虽然季修白平素总是罩着一层冷冰冰的外壳,但实际上他是很藏不住喜怒的。
“不过说到底这件事是我违反约定了,如果你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和我提,我会尽量满足的,”季修白的语速很快,给人的感觉是他为此感到愧疚,但又不想为此感到愧疚。
大概还是因为愧疚的对象是贺易凡吧,这个蛮不讲理地夺取了他的自由名誉但又大方地给予了他所需一切的男人,他在理智和情感上全部恨着这个男人,然而他至今二十多年接受的教育中,却要求他遵守约定,哪怕对象是你的仇人。
看来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贺易凡暗暗感叹,同时继续着潜滋暗长的转变,他故意拉长了些声音说道:“这么说,我倒确实有一个要求。”
如此说之后,季修白必然首先会产生失望的情绪,类似于:刚才你那么爽快地答应了让他去看望母亲,还以为你已经改头换面要做个人了呢,结果还是要拿条件来压他。巨大的落差之下,贺易凡接下来欲扬先抑的“扬”就会格外深入人心。
他的算盘打的很好,但是有一件事他没料到:倒霉的系统该死不死的这时候醒了。
贺易凡认为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叫做“攻心”——不过无论从行动还是效果上都和撩拨很相似就是了——所以这件事情是需要很浓郁的氛围的。
比如此时此刻,贺易凡就给自己和小白加上了一层“成熟总裁和他的清冷金丝雀”的滤镜。
他作为那个成熟总裁,应该是面无表情、眼神冷酷的,唯独对他的清冷金丝雀才会为爱痴狂;
应该是品味优异,出手阔绰的,无论是外套还是家居服,一定面料优良没有褶皱,还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古龙水香气,只在心爱之人面前才散乱衣衫、呼吸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