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林清如拍案,“堂堂朝廷卷宗,怎可随意涂抹?岂非有扭曲事实之嫌?更何况,卷宗并不曾被外人所见,曲家有何理由支使衙门做事?”
她冷冷地看着潘辰茂,“倘若朝廷卷宗都由你这样保管!那要这卷宗还有何用?”
这般疾言厉色,不由得让潘辰茂冷汗涔涔。他一时间说不出分辨之语,只能讨饶,“大人赎罪。是下官的过失。”
林清如却只是眸色深沉,“想这曲家是何等人物,竟能支使堂堂知县,为他们修改卷宗?”
想也不用想,潘辰茂必然是收钱了。钱权交易,有时候说来就是这么简单。
她看着潘辰茂的样子,想这卷宗之后记录的所谓何物,才这般让曲家在意。
一时间联想到汤小姐丢失的双手,如果是同一人所为,莫不是曲闻风也被斩去了双手?可这似乎没有充分的理由涂抹卷宗啊。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
林清如的眼眸凝于“下肢不着片缕”之上,脑中突然升起一个古怪而诡异的念头。曲闻风丢失的,会不会是……
“涂黑的内容究竟为何?”她问潘辰茂。
“大人……这……”潘辰茂与尹川穹交换了眼神,随即才迟疑地说道:“曲公子的下.体,消失不见了。”
林清如眼神一凛,果然如她所料!
尹川穹接着补充道:“和汤小姐的手一样,是被人齐根斩去。”
林清如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相似之处,于是马上问道:“现场可有赵家的遗留之物?蚕茧?”
潘辰茂的开口似乎有些艰难,他只硬着头皮回答道:“不是赵家……是汤家……”
林清如眼中赫然露出震惊之色。汤家?
曲家之死,遗留的是汤家之物?
“是一张手绢,叠成了那般模样……”潘辰茂话中有难以言明的隐晦之意,“用的就是手绢上的针脚,便是汤家密不外传的针法。”
林清如陷入了一种安静的沉默之中。
这样的线索并没能让她对于案件有多少明晰与清楚,反而显得愈发迷惑。
曲闻风现场中,凶手留下了带有汤家印记的手绢。
汤仪官现场中,凶手留下了带有赵家印记的蚕茧。
凶手留下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而这两起相似的案件,是否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如果不是,又是否是模仿作案?
林清如接着看查看卷宗。
其下便是些曲家的证人口供,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大多是说那日的火中女鬼如何恐怖、如何诡异。
这种带着主观色彩的描述,反倒似乎像是在诉说着落笔之人的一种态度——凶手便是那火中女鬼。
而林清如不曾忽略的是,曲闻风身上出现了搏斗的挫伤,说明他也许与凶手交过手。而凶手对汤小姐使用的醉肌散,是无法让人做到这一点的。
难道凶手并未对曲闻风使用醉肌散?
亦或者说,不是同一个凶手?
在汤小姐的案子中,依照林清如的推测,凶手大约是个并不算得高大强壮的女子。即使有长期劳作的习惯,也应该无法制伏曲闻风,并在没有任何捆绑的痕迹下,活生生斩下其下.体。
更何况,曲闻风与汤小姐一样,死状都成僵直状态,并未因受到剧痛而抽搐蜷缩。
那么,凶手究竟是用了?还是没用这醉肌散?
眼前的线索似乎有些矛盾。
同时,卷宗也未能写明曲闻风的真正死法。究竟是失血过多,还是不曾发现那五根银针?
这或许才决定了凶手是否是同一个人的关键证据。
第88章 鸡鸣狗盗
然而两桩悬而未决的案件是如此的相似, 让人不得不与之想到其背后的共同之处——令宛贞。
一个是传闻与其有染的男人,一个是剜其眼睛的女人,在前后两年的时间里, 接连死于同样相似的手法。
林清如几乎可以确定,如果两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那么凶手一定与令宛贞有极其密切的关系。
可是潘辰茂却说, 其全家已死, 连尸骨也无人可敛。
还有这精通医理的女性特征, 分明已经将凶手范围缩至很小, 但就是难以查找。
她想起雪茶口中失踪的医女,暗中谋划布局的人与她有关系吗?
既然此局已然囊括进汤曲两家,那么就没有道理放过同样是传闻与令宛贞有染的赵家。
林清如几乎是下意识地拿起了当年赵家的卷宗。几乎是敏锐的直觉, 赵家的案件一定不会这样简单。
如果三起案件互有关联, 赵家之案的凶手与后两起案子的凶手,也许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矛盾的就在这里,赵家之案的凶手,已经认罪伏法, 被行刑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