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禾抬头看他, 顺势下了台阶:“要带我去哪儿?”
“宁老师, 太阳都要落山了。”傅修辞将她搂紧:“先去吃饭。”
宁书禾低头笑了下,坦言道:“喔,肚子还真有点饿,三叔要带我去吃什么?”
傅修辞反问:“你想吃什么?”
“糖醋小排。”
傅修辞笑了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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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最后一天,宁书禾去日本参加在佛罗伦萨时的同僚的婚礼,傅修辞赶在傍晚仪式开始前给她打了个电话,得知丁铭碰巧也在,两人正结着伴,他也放心许多。
待他挂断电话,放下手机,孟洵自前排驾驶位递来一叠资料:“傅总,照您的吩咐整理好了。”
傅修辞揿亮头顶的阅读灯,手指捏着薄薄的纸张,面无表情地翻阅,半晌以后,才将文件夹合起,搁置在一旁:“不用拿进去了。”
孟洵先是一愣,而后点头应道:“是。”
傅修辞低头,不疾不徐地再打两个电话,约莫二十分钟后,才下车往院子里走,这儿离市区很远,位置在北山脚下,不对外营业的私人餐馆。
傅修辞和孟洵,脚步一前一后地踏着石板路,跟着领路的侍者走到一间厢房前,侍者抬手扣门,几秒钟后,有人来开门。
门内的人是周洪国,看见来人是傅修辞,一瞬间滞愕,愣怔之后才想起打声招呼。
傅修辞目光扫向屋内,定格在某处,似笑非笑道:“打扰宁总了?”
宁钰抬头与之对视,同样意外,今儿约她过来的人可不是傅修辞,若她知道傅修辞会不请自来,铁定是要推了这饭局的,但眼下没有选择,只能体面周全地招呼人进来。
傅修辞毫不客气地落座,宁钰主动寒暄几句,他都兴致缺缺,等服务生进来添了茶,宁钰也干脆开门见山:“傅总来这一趟所为何事?”
傅修辞的语调平缓:“宁总是不是有些明知故问了。”
宁钰脸色一僵。
傅修辞敛起笑意,直接点明来意:“上回我的提议显然不太合宁总的心意,以至于这么长时间我还没看到宁总的行动,所以今天特地过来问问您的想法。”
宁钰扯了个难看的笑容:“我的想法?上回我已经在傅总这儿吃了苦头,傅总警告我不要再盯着书禾,我也照做了,不如傅总明示?”
傅修辞眯着眼睛瞧她,却不作声。
宁钰被他这并不算好意的目光盯得心里不由紧张起来,最近这段时间她处处碰壁,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但次次如此,她很难不去怀疑是傅修辞的手笔,同他说话时很难保持好脾气,但也自知低人一等,宁钰振了振衣服,往后靠着,选择避而不谈,转而自接自话:
“现在这节骨眼上对傅总来说重要的恐怕只有宁书禾一个,就连傅家的事都得稍稍靠边,不过就我来看,傅总现在的情况似乎也不容乐观?”
傅修辞没说话,低头抿一口茶,没回应。
“书禾的性子我了解。”宁钰抱紧手臂,继续道,“如果我把你的打算和你当时同我讲的条件一并告诉她,傅总觉得她会——”
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只因身侧传来的一声冷笑。
宁钰侧身看过去。
傅修辞不疾不徐地放下茶盏,以不咸不淡的口吻反问:“你真以为她猜不到么?”
宁钰更是一愣。
一时间分不清今天这一出是傅修辞单方面的打算,还是宁书禾的意思。
了然她的想法,但傅修辞并没继续解释这话,而是言简意赅地提出要求:“下周五,傅云霆会请宁家谈最后一次,到时候即便傅家不提解除婚约的事,书禾也不会再拖下去,我的要求,你找个借口不出面,由许鸣哲替你出面。”
宁钰觉得莫名,淡笑一声:“傅总说笑,我虽然不是书禾的父母,但也算是半个监护人,看着她长大的,书禾的婚姻大事我哪儿有不去的道理?”
“即便是法律认定的监护人,她成年时你的监护人身份也已经自动解除了。”傅修辞冷扫她一眼,语气十分平和,“宁总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多年都不肯放弃这名头,应该用不着我把话说得太明白。”
宁钰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说:“即使我不同意,等到了两家会面的当天您也有一万个法子能让我去不成,是么?”
傅修辞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袖口,毫不吝啬地肯定她的猜测:“是。”
因为这声简短的语气词,宁钰彻底被他从走进这间包厢的门开始就始终表现出的这种轻蔑和傲慢惹恼了,气极反笑:“那您何必专程跑这一趟来知会我,因为我和宁书禾一样姓宁所以觉得该留有一丝情面?傅总应该比谁都清楚血脉亲情这种东西没有任何意义,难不成单纯只是为了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