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对会和他翻脸。
二来,出于对个人领域的尊重,他也并不愿意常来她工作的地方打扰,从前是因为只有在这里能见到她,但现在完全没有必要。
若是来日方长,哪怕是换个城市、换个国家,甚至是再跑到捷里别尔卡,甚至到北极边儿上,哪怕再也不回来……
若真能来日方长,哪里不能见面。
但今儿试探性地提了提,宁书禾却意外地没排斥,她愿意带他来,傅修辞也是乐得。
画室开了门,门脚下却卡了半截儿,宁书禾皱了皱眉头,侧身挤进去,才发现门口的地方被包装好的画堆得满满当当,把东西挪走,她才拉着傅修辞的手把他拖进来。
沈菲没听见他们两个的声音,正满头大汗地叫人过来把去澳洲需要的东西整理装箱。
宁书禾出声喊住她。
沈菲闻声转头,看见两人站在一起,表情错愕一瞬,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别人,这才笑着过来打招呼:“宁老师,傅总。”
“歇一歇吧。”宁书禾说,“我给大家点了喝的,一会儿再忙,不着急。”
沈菲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宁书禾简单问了几句情况,便先拉着傅修辞去了后面的画室。
傅修辞左右看着。
来了这么几回,倒真没进来过。
是她平时画画的地方,三层打通挑高,连着一封闭式露台,推拉式的折叠玻璃门,平台延伸出去,边缘砌着木头围栏,几个木制花架放在露台侧面,花架上已空空如也,却还是一尘不染,上面的东西像是刚收回去不久。
阳光自玻璃外透进来,墙边摆着几副画,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油墨味,不难闻,有点熟悉,偶尔来这儿接她的时候,傅修辞能嗅到她身上沾着类似的气息,夹杂着几分花木扶疏的香气。
这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傅修辞猜,只要她的手还能画,眼睛还能看见,就不愿委身于谁。
在这点上,他并不特殊。
傅修辞收回目光,视线落回在宁书禾身上,她正从一墨绿色滚轮软椅上把自己放得乱七八糟的抱枕、毛毯和暖手袋一次性收拾好抱起来,扔进一旁的收纳箱里,傅修辞朝她脚下看过去,那里放着半瓶红酒。
“平时就在这儿画画?”傅修辞随口一问。
“嗯。”宁书禾低头鼓捣着什么。
傅修辞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什么时候启程去澳洲?”
“我四月底过去。”宁书禾回答,“在那之前得把展品都运过去。”
傅修辞沉默一瞬。
过了半晌,察觉到傅修辞的视线,宁书禾低头看着自己那一堆乱糟糟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平时在这儿一坐就是一整天,舒服为主,就没那么整洁……”
傅修辞也笑着自背后搂她,下巴搁在她颈窝里:“又没笑话你。”
“你先坐。”拉过他的手,带他坐到那软椅上,宁书禾说:“我去前面看看,一会儿再过来找你。”
宁书禾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链条包,从里头掏出手机,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傅修辞拉住手,宁书禾有些不解地回头,傅修辞却是笑着一挑眉:“我不能去瞧瞧?”
宁书禾先是一愣,而后笑了一声,爽快地应下:“当然可以,要我带你逛逛吗?”
“你先忙你的。”傅修辞语气平平,“我先自己看看,其他的待会儿再说。”
傅修辞搂着她的肩,推着她往外走,等宁书禾伸手去拉房门时,傅修辞感觉到她的动作一顿。
傅修辞眸色稍沉,猜到她打算说什么,便先一步正要将手放下,态度假意疏离了些。
他妥协了。
见不得人又如何?不见就是了。
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只想要她。
只想和她在一起。
其他都不重要。
空气中沉默着。
不曾想,半晌以后,宁书禾只不过神情严肃地说一句:“那你可不许乱动我的东西哦。”
傅修辞一怔,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而后心口便漫起惊喜,他陡然笑了,抬起手掌重新压紧她的肩膀,俯身吻她脸颊。
温热的气息落在颈侧,激起一片痒意,耳侧是男人浮浪的调笑:知道了,宁老师真是铁面无私……
宁书禾承认自己有些受不了他这个称呼,忍不住低头缩了缩脖子,把下巴埋进围巾里。
看见她这样子,傅修辞脸上的笑意更甚,还要凑过来亲她,宁书禾直接伸手到他脸上,把他往后推,傅修辞却反手拉紧她的手腕,亲了亲她的掌心。
……真要命。
宁书禾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抚似的语气:“好啦,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傅修辞乖乖放开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