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冷冷的一声,让褚夜行的手微微一顿,他佯装没听见:“哥,您现在冷静下来了,就别继续戴着止咬器了——”
“我说了,滚。”
锦衣应愚突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随着理智一同回归的修养让他无法大声怒骂,但这压抑的怒火却更加令人胆寒:“我最后说一遍,滚出去!没听见吗?!”
褚夜行立马凑过,试图再次抱住他,瞬间又换上了可怜而委屈的语调:“哥,您生气了吗?我只是——”
“褚夜行,”熟悉的音色里,有着从未感受过的危险与寒凉,“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舍得弄死你?”
褚夜行一怔:“我——”
“趁我没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之前,闭嘴,滚!”锦衣应愚一拳头砸在玻璃窗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滚!!”
褚夜行迟疑了一下,这才缓缓放开怀中的人。
他低声道:“哥,照顾好自己。”
回应他的是再一声拳砸玻璃的巨响。
褚夜行颜色的神色沉了沉,他正准备抬步向外走——
“等一下,”锦衣应愚突然唤道,声音毫无起伏,像是压抑着巨大的怒火:“钥匙,给我拿来。”
褚夜行下意识地低头一看,目光一扫,正好看见不远处的沙发脚下落着一把小小的金属钥匙。
是手铐的钥匙。
他迅速捡起来,沉默地递给锦衣应愚。
年长些的Alpha似乎恨透了自己此刻失态的样子,更恨透了看见自己这番模样的他,看都没看他一眼,粗鲁地一把抢过了钥匙。
褚夜行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按照锦衣应愚的要求,径直离开了房间。
当房门再次关上后,锦衣应愚跪坐在窗户前,手撑着冰凉的玻璃——
“砰”,不轻不重的一声。
锦衣应愚揉着被自己磕疼,却也磕清醒了的脑袋,咬牙切齿:“妈的……”
他很想憋出一连串脏话来骂褚夜行的十八代祖宗,但是他也明白祸不及父母家人的道理。
片刻后,他无力地将脑门抵在了冰凉的玻璃上。
公寓内没有开灯,玻璃之外,太阳已经落山。沁凉的夜色将锦衣应愚逐渐吞没。
从来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无往不利的首富先生此刻跪伏在窗前,从未有过的茫然无措。
其实适才抑制剂已经逐渐起效了,但血管内那烧灼的热意却并没有冷却。
正因如此,他没办法否定——
自己真的在褚夜行的所做所讲里,体会到了那销魂蚀骨,引他沉迷堕落的刺激感。
他仿佛看见了伊甸园中引诱他吃苹果的蛇。
如果他从未品尝过那果子的甜美,他或许还能拒绝。
但是在刚刚,他却无比真切地体会到了那名为欲.望的殷红果实,到底有多么诱人。
名为谦谦君子的虚假外壳在这一刻轰然崩塌,锦衣应愚明明此刻依旧穿着衣服,却觉得自己仿佛被彻底剥光了一样。
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名为礼义廉耻的利刃,刺得他几乎无所遁形。
他喜欢褚夜行带给他的这种感受。
身份、光环、权利、财富的桎梏被彻底剥掉后,他反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痛快。
尤其是褚夜行,那个出身微寒,和自己相比与虫豸无异的混小子以绝对占有的姿态拥着自己,在耳边呢喃出那一句“乖孩子”的时候……
这个认知让锦衣应愚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心底从未知晓其存在的潘多拉魔盒在这一刻被打开了,锦衣应愚第一次感到彷徨无措。
他缓缓抬起手,借着点月光打开了手铐,而后仰起头,近乎脱力地叹出一口气。
他苦笑一声:难怪自己用异能来衡量褚夜行与自己的感情发展前景时,会得到那样一个前所未有的负值。
他原本还寻思着褚夜行长相身材都不赖,自己睡了他也亏不到哪儿去。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意思。
这个混小子,明明和自己有如此之大的差距,无论是身份、财富、认知还是年龄都比自己落后太多。但是居然他妈敢对自己抱有那种想法。
平时装可怜装柔弱,装得可真像啊。结果自己刚一露出弱势的一面,他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獠牙。如果不是他还有所顾忌,说不定真的就把自己拆吃入腹了。
锦衣应愚原本内心还有那么一咪咪的愧疚,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如此训斥来帮忙的褚夜行,虽然他帮忙的方式着实……不太对劲。
但是现在终于回过味来了,他越想越不对劲。
忍一时不会风平浪静,只会越想越气。
锦衣应愚抹了把发热的面颊,都快被气笑了——
自己之前觉得这小子有理想有追求是好事,但是万万没想到,这混小子居然能如此有·理·想!有·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