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被打得头晕眼花,但是褚夜行看着面前光洁的皮鞋,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光:“哥,我……”
但他却抓了个空。
锦衣应愚向后撤了一步。
委屈油然而生,褚夜行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在看清锦衣应愚的表情时,那种委屈全然转换成了仓皇无措,与更猛烈的心疼——
锦衣应愚,这个身居高位,坐拥无数财富。总是运筹帷幄,游刃有余,似乎强大到所向披靡的Alpha,已然在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
桌上的烛火倒影在他的眼瞳中,却变成破碎的、刺眼的光影碎片。
是眼泪。
但锦衣应愚仍然克制着,不让自己露出更加失态的一面。
褚夜行一时愣住了,临到嘴边的解释卡住了,怎么也开不了口。
锦衣应愚没想到自己这狼狈窝囊的样子会被褚夜行这个狗崽子看到。
他只觉得自己一直努力维持着的,像是最后一块遮羞布的体面,被无情地撕开了。
他猛地抬起脚,踩在褚夜行的头上,让他脸颊贴地地再次跪伏在地上。
硬底的皮鞋踩在脸颊上,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但是褚夜行却猛地抬起手,死死钳住锦衣应愚的脚踝——
相比较被这位Alpha痛揍,他更怕对方会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哥,对不起,您听我解释,我和艾梅什么都没有……”
“现在没有,是你不想,还是没来得及发生什么?”
当信任破裂,一切解释都成了诡辩。
锦衣应愚冷笑一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同那凯恩斯还有那个艾梅搭上,是为了佐伊斯的永居权。”
褚夜行顿时哑然,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目的,会被锦衣应愚轻而易举地识破看穿。
也是,一个一眼可见盈亏的六级异能者,他这些拙劣幼稚的伎俩,哪能骗得过对方的眼睛?
但褚夜行不敢承认,他只能抱着侥幸心理试图圆一个谎:“我,我没有——”
“没有?”锦衣应愚冷笑一声,“好啊,那正好你玄洲的长居卡还没着落,你去告诉凯恩斯你根本不想去佐伊斯,然后乖乖滚回塔拉茨,怎么样?”
褚夜行:“……”
他不说话了,默认了。
或者说,在这样的威胁下,他不得不披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锦衣应愚失望地闭了闭眼睛:“我说过的,如果某天你想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想要找个Beta或者Omega结婚,那就告诉我一声。我不会拦你,还会祝福你。”
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声线的颤抖:“可你万不该这么贪得无厌——一边缠着我,一边勾着那个Omega。怎么。你还想坐享齐人之福么?”
“看在这大半年你表现得还不错的份上,我饶了你这一次。”
听见锦衣应愚的第二句,褚夜行愣了愣,正当他要露出感激的喜色时,却被锦衣应愚的后一句话,从天堂打落到地狱:“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去达成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和那个Omega好好过吧。”
他抬起腿,毫不留情地将脚踝从褚夜行的手中抽离:“只是一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想走,但褚夜行却猛地抬起身,一把抱住了锦衣应愚的大腿。
“哥!别走,别走——”他哀求着,“哥,别走,别不要我……”
他想到什么,大声地申辩着:“我爱您!我是爱您的——”
情至浓时,褚夜行也曾无数次在他耳边说着“喜欢”和“爱”,每每听见,都会令锦衣应愚的心猛跳几拍。
即使是此刻也不例外。
但是当心跳回归原速,理智却将他们破碎的信任摆在面前。
他不得不去掂量掂量,这个Alpha口中的爱到底值个几分。
是发自内心,还是出于对利弊的权衡?
锦衣应愚咬了咬牙:“爱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从前也说过这种听着伤人的话,却都是为了保护褚夜行。
但现在,他却毫不顾忌地说着这些刻薄至极的话,亲自将两人之间的情感仍在地上,贬损到血肉模糊。
“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以为在床上把我弄爽了我就非你不可。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我多的是更好的选择。”
似乎只有这样虚张声势一般的言语利刃,才能为他维护住最后的心防。
“以后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去佐伊斯也好,回塔拉茨也罢,只要别再在我眼前晃荡——”
说到最后,锦衣应愚的声音已然控制不住地颤抖哽咽:“滚吧,我不要你了。”
他腿上用力,就这么残忍地踹开了试图拖住他的褚夜行,大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