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唇男人尽力把他那三瓣的嘴抿住,用红褐色的眼睛盯着傅义:“托您的福。”
“不用。”
陆桥在一旁悄悄打量着傅义的神色。他从来没见过傅义跟人说话的时候,是低着眉眼的。
“没什么事儿就先走了。”
“嗯。您注意安全。”
傅义和陆桥正要走,忽然,背后那个叫星星的小平头忽然跑上来,拦住傅义的去路。
陆桥低头看他,问:“怎么?”
话音未落,那个叫星星的就把手里剩下一半的鸡腿塞给傅义,然后什么就没说地跑远。躲在兔唇男人的大腿后面看两个人。
傅义低头看了眼油腻腻的塑料鸡腿,什么都没说,跟陆桥一前一后离开了病房。
-
医院的长廊很长,稍微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傅义低着头。
陆桥尽力用余光打量他的神色:“已经在这一楼绕了三圈了?”
闻声,傅义好像恍然回过神来:“是吗?”顿了下,“那你为什么不早提醒我?”
陆桥若无其事地回答:“我觉得你现在需要点儿思考的空间。没敢打扰。”
忽然,傅义恶狠狠地在陆桥脸上刮了一眼。
陆桥当没看到,继续问:“既然认出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呢?”
傅义一顿,眼神忽然瞥向一边,皱眉:“什么?”
陆桥:“你要我直说吗?刚才那个男人,是个兔唇。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奇怪。”
“哈?天底下兔唇多了。只是偶然。”说着,傅义忽然提了速,蹭蹭蹭两步走在陆桥的前面。
陆桥在身后,忽然:“但刚才亲属签名的时候,我看见他写了徐来俩字。徐来,不就是巴图后来改的名字吗?”
应声,傅义的背影忽然一顿。
陆桥走上去,宽慰般轻轻抓住傅义的手。在他的手心底下,他能感觉到傅义的手在细细地颤动着:“怎么了?你都可以讲给我听。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解决。好吗?”
语落,傅义缓缓抬头,眼神复杂地望着陆桥:“巴图他右腿坏了,你也看到了。”
“嗯。”陆桥轻轻答应着,用眼神鼓励傅义继续说下去。
傅义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很艰难地吐口:“他过得比我想象得还要糟。”
“嗯。”
“……你说他会恨我吗?恨我没有找到他?”
-
第二天。山南水北。
傅义在茶水室里捧着个手机出神,旁边的陆桥拍了他两下才给他拍得缓过神来。
他从沙发里仰头:“干嘛?”语气有点儿撒娇。
接着陆桥低头落下就是一个吻。轻轻一碰。
傅义的语气更加:“又干嘛?”
陆桥笑笑:“不干什么。想什么呢?”
“没有。”说着,傅义随手低头把手机一划。
但下一秒,手机屏幕上立刻跳出来一个“电量过低”的对话框。不足两次呼吸,所有的彩色都折叠成一道黑白的线,啪一下,手机关机。
“是吗?想出去走走吗?”
傅义看着陆桥,忽然感到一阵恶寒:“……怎么感觉你心里想什么坏事呢?”
-
最终两人停在花店的面前。里面一个漂亮的老板娘正热情招手。
傅义看陆桥:“带我来这儿干嘛?”
陆桥笑着:“买花啊。”
傅义没什么好气:“买花又准备去哪个公司底下,找谁道歉?”阴阳怪气的。
陆桥嘶了声,顺手在傅义的腰上轻轻掐了一把:“选一束吧。等会儿我跟小孩儿说,是你亲自挑的。”
傅义狠狠瞪着他:“我又没打算去探望!”
陆桥耸耸肩:“我当然知道了。那就算我特闲,特想去医院闻消毒水的味儿,今天非要去一趟不然脑袋都能难过得要掉了呗?”阴阳怪气的。
毫无意外傅义在他腰上狠狠报复了一把。
“哎呦!”
-
最后傅义选了一束太阳花。因为听那个出事的小孩叫阳阳。一路上陆桥在旁边都嘚啵嘚啵地夸“我家宝宝真有心”,然后傅义在一边就哼哼唧唧地骂骂咧咧。
傅义抱着一束向日葵,根据昨天的记忆来到三楼病房的门前。
刚要推门进去,但忽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傅义敏锐地觉察到其中一个像是巴图。
还没等他开口,一边陆桥笑着:“要偷听吗?”
傅义白了他一眼:“什么叫偷听?”然后一把把向日葵塞在陆桥怀里,悄悄跟了上去。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偷听。
昨天送来的时候,傅义把小孩送来了私人医院的特级病房。再加上住院部这边的整体素质极高,几乎走廊上静得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见。巴图的声音不算小,回音在整个走廊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