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桥心跳瞬间上了高速。
他惊魂未定地转身,发现张姐正笑容灿烂地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面包一杯咖啡:“干嘛呢?在这儿傻站着不进去?又和总经理吵架了?”
陆桥紧盯着张姐的脸,想要从上面打探出来什么痕迹。
但张姐不解:“怎么了?我脸上什么东西?”
陆桥狐疑问着:“你有没有……最近收到些什么东西?”
张姐皱眉:“什么?”
“邮件。”
“那不废话吗?我是咱办公室的。今天早上我来之前刚清完五六十封,累死我了好吗?”
看张姐的模样,不像是收到过陆舟信息的样子。
陆桥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转身:“走吧。”
张姐:“小伙子你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啊?”
“有吗?”
“非常。神经兮兮的。”
-
神经兮兮的?
可能是吧。
陆桥处理完一大堆繁琐的资料之后就一直在茶水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咖啡的原因,陆桥的手掌整个发冷发青。
他盯着自己的手掌出神,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又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种熟悉的感觉。特无能为力。
就好像是期末考试考不好一定会被打一样。不管他躲在房间里的哪个角落里,他那山一般高大的父亲总是能找到他,然后把他像是狗一样拉出来。赤裸裸地在客厅的灯光下斥骂侮辱。
那时候他们家的灯光好像也和舞台的镭射灯一样亮。
在发亮到甚至有些发昏的灯光里,一张严肃狰狞的脸像是影子一样直挺挺靠上来,然后骂:
【杂种。】
想着,陆桥的呼吸几乎停滞在胸口。喘不上气。
忽然间,手机的震动提示音在他的口袋里响起。
按下接通键后,陆舟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茶水间里回荡:“只要你回家,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滴——一声。陆桥厌恶地把这个号码拉黑。
虽然他非常肯定陆舟,以后还有换无数个手机号来向他打来。就算他扔了卡片,换了号,换了住处,自己的这个哥哥依旧就像是地下石头缝里流出来的雨天污水一样,从石砖的裂缝里悄悄渗出地面。
“操。”陆桥愤恨地低骂了声。
不行。
不可以。
他现在已经有傅义了。他好不容易才和傅义走到现在,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了个能获得幸福的地方,决不能让这变态的控制狂给毁了!
陆桥脑子里能想出唯一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陆舟消失。
消失。
陆桥抬起头,眼睛有些失神地望着茶水间天花板的吊灯。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灯光都这样明亮啊?明亮得让人什么都看不见。
-
办公室外。
李斯顺手给孔工递送了个文件:“来,劳烦给陆桥看一眼。”
孔工低头在自己的工位上,闷闷的:“我不去。要去你去。”
闻声李斯立刻“嗨——”一声,直起身子:“你什么毛病?”
孔工低着头,厚嘴唇上下砸吧了两下。嘀嘀咕咕的。
李斯:“他惹你了?”
孔工还没说完,旁边的张姐立刻探过脑袋笑起来:“哪能啊。人家大清王朝还没覆灭。恐同着呢。”
话音未落,孔工立刻分辩:“我没有!我、我我——两个大男人,还是和自己的领导,你总给让我有个适应期吧??”
张姐一抬手:“得得得。”
孔工不愿继续跟其他人小嘴叭叭,一抬屁股,嘚嘚嘚地往茶水间走。
-
吱呦一声——
茶水间的门被推开一条缝子的瞬间,孔工整个人一个大停滞。
闻声,里头的陆桥抬头望过来,眼神盯着孔工。他一个奔四的绝世大直男,膝下两个孩子都已经会打酱油的小老爹,突然被这眼前的年轻gay猛地一看,头顶上的假毛瞬间都打了个激灵。
脑子里几乎没多考虑。
下一秒他火速一只脚撤出去,自言自语一样:“诶?好像走错了。”然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要逃离现场。
但陆桥的动作实在很快。
茶水间的门还没来得及关紧,就被他重新拉开:“站住!”最后临了一个字音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仓惶出逃的孔工。然后小老头就几乎被陆桥一把子力气扯着回来。
砰!一下关门。
然后年轻小gay直挺挺地在他脸上雷达扫描。
真说不说。孔工被陆桥逼在门上的时候真差点要尿了。
“你躲什么?”陆桥的眼神非常难看。
孔工不知道怎么说,上下嘴唇一个劲地大哆嗦。
你说真实原因吧,被再伤害着人家孩子。
但你要是不说吧,这么大个误会摆在两个人面前,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别扭扭多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