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他从出生就认识了,这个无论如何都是比不过的,除非……萩原忍住捂脸的冲动,“咳咳,这个该怎么说呢?”
[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行程。]电子音默默膜了一句,[松田警官,你就别纠结了,其实这次还是本系统顶号叫的人。]
“所以,”松田还是没能弄明白具体情况,“叫金发混蛋过来干什么?嫌这个游乐场不够有热带风情?”
萩原:“……”
“他过来……”半长发青年想了想,还是默默指向摩天轮,“来找摩天轮上的人。说到底是他的私事——”
还没等他找到什么更合适的说辞,松田已经抬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有些别扭道,“只要不是和景老板上摩天轮表演双人蹦极,我对他的私事没兴趣。”
萩原心底一松,嘴上还是忍不住反驳,“为什么双人蹦极会是私事啊!”
“那难道是公事?”松田想象了一下公安长官的样子,抱起手臂道,“降谷零,诸伏景光,为了世界的和平,请你们现在就从摩天轮上往下双人蹦极!……这样?”
真的在降谷正晃那里客串公安协助人的萩原:“……”
“虽说并不打算偷听他们说话——不过,我觉得,”萩原放轻声音,“摩天轮上的事大概既不是公事也不是私事哦。”
松田一挑眉,“你有经验?”
“你也有。”萩原毫不犹豫地开口。
沉默像个传递在两人手中的打火机那样,明明只是闪现一瞬火光,但余韵悠长地衔在唇齿间,一时之间难以咽得下去。萩原一句话把松田说沉默了,自己也静了片刻,才又重新开口,“关于摩天轮上发生的事,是承诺哦。”
朋友之间的约定。家人之间的嘱托。情侣之间的承诺。警察为民众做出的选择。这些……都属于摩天轮的场合。
而此时此刻他们站在摩天轮下。没有人必须站到摩天轮上,没有人奔赴约定、没有人必须做出选择。萩原对此发自内心地感到庆幸。他不需要爆炸的火光像是聚光灯一样投在朋友的侧脸上,他不需要那种人生高光。只要活着就好,活下去就好,一直一直这样就好。
就一直这样吧。他很难不生出这样的想法。
“小阵平,”萩原看着摩天轮,突然说,“等游乐场这边的事情结束,我们干脆去坐一次摩天轮?——正常转速的那种。”
松田阵平无奈地看他。
“当然了,难道我度假还带着工具箱——”他特地咬重了“工具箱”这三个字,“上摩天轮去调转速?”
萩原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我表现得那么明显?”
“不太明显,但我见过太多次,基本上可以确定了,”松田无奈道,“你看我在游乐场里拿着工具箱的眼神,就和看我拿起手机差不多……我到底在游乐场里做了什么?拿着工具摆摊帮人给手机贴膜?”
萩原:“……”
太好了!伤感的情绪荡然无存了!
“嗯,我看不错,”萩原赌气道,“也算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以我们两个的操作能力,飞速上手肯定完全不成问题。要不然回头我们就辞职去天桥贴膜吧。”
[很好,还可以兼职卖点手机挂链,什么挂在手机侧边的比护啊、挂在手机底下的小足球啊,挂在手机中间的——]系统赶紧住嘴。
“谁会在手机中间打洞啊!”萩原无语片刻,“……总之,小阵平。我好像还没有问过你。”
松田应了一声,“什么?”
“你也知道我们身上发生过的事了,”萩原拍了拍工具箱,动作有点用力,像是高考生甩掉自己背了三年的书包与辅导资料似的,又感激又怨恨、又感到亲切又想要推远,总之是相当复杂的情绪,“我指另一条时间线上。小阵平,你会——”
萩原还在组织语言,而松田已经直接问出来了,“萩是想问我,会不会后悔去爆/炸/物处理班?”
“是……”真问出口了,萩原反倒有点不太好意思,“小阵平,你可以不用这么敏锐的。”
游乐场里不时响起枪声,而他们在这里若无其事般聊天。真是很奇妙的感受,但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这就是爆处的日常,偶尔在全力奔跑,经常要一直等待。在这样的生活节奏之中,与罪犯争夺人生的秒针,将倒计时拨回正向行走的时间,或是任时间流淌过他们头顶……
“不后悔,”松田说,“我自己不后悔。至于关于你的部分,我相信,萩也不是会被我任意拨弄指针的人。所以,你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