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松田看他一眼, 目光安检仪一样从上到下扫下来, “昨晚没睡好?”
萩原下意识就想点头,但有点担心会被超敏锐的幼驯染觉察到什么,想了想还是没肯定也没否认, 态度审慎得像进了核反应区, 颇有招核精神,“只是太热了。”
松田立刻用冷笑给他降温, “可别告诉我,萩你会在演出前一天感到紧张。”
“怎么可能!”胜负欲让萩原立刻挺直了腰背,“11月6日我都没有紧张过!”
松田:“……”
距离打歌还有二十四小时, 距离打歌手还有0秒。萩原研二遭遇来自幼驯染的重大打击(物理)。
“说真的,”卷发青年慢条斯理地把揍过幼驯染的拳头放回衣袋里,突然问, “你确定没事?”
萩原摇摇头又点点头, “有事。但没什么好办法。”
“所以?”
“所以就不让你参与了, 小阵平,”萩原说,“有些行为要是做得多了,可能会形成惯性的。”
——虽然萩原其实也知道, 那根本不是什么惯性。想要活下去才是人的本能,而为公众的利益而牺牲正是挣脱惯性的伟大选择。他就只是……只是知道,他的朋友一定会认同他的选择, 所以不想再让他参与到这种选择中去。
这种事,有两次就已经可以了。哪怕是共同参与,他也不想看见第三次。
“好吧,”松田点头,“我大概知道了。”
萩原被他吓了一跳,堪称惊恐地转过头来盯着他的侧脸,“小阵平?!你知道什么了?”
那双深青色的眼睛笃定地看着前方,一望即知他心中的前路同唇角的笑意一样清晰。
“知道我们现在应该回家。”
松田说得很轻,很平常地说出了平常的决定,“既然做得多了就会形成惯性,那么下班后要一起回家,这种惯性你总还是有的吧?”
“……嗯,”萩原点头,“我们回家。”
别管二十四个小时之后要发生什么,别管即将要面对什么,别管接下来的事要牵涉进多少人、别管接下来要牵扯进多少麻烦。顺着惯性顺着河流顺着朋友的手,先回家。
这是倾盆大雨中的安定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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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开始前二十二小时。
[回家吧,孩子,回家吧,]系统听起来像是到了变声期,说得苦口婆心,[只是坐在这里也不会有结果的。]
“不行啊,”萩原毫无负担地安排小遥继续坐在天台上,平平静静地看下面警察与“剧院工作人员”的对峙场景,“如果出现什么情况,我必须得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才行。”
[本系统盯着就行了——再说,能做什么反应,宿主您根本没打算帮您的同事们进来调查吧?]电子音凉飕飕地回他,[要不然,您完全可以让小遥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下去说两句“啊咧咧,好奇怪啊”,他们就能进来调查了。]
萩原:“……我觉得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是不能做出这种反应的。”
[别担心,吃点药丸就行,吃枣药丸——总之就是那么个意思,]系统难得没有顺坡下驴转移话题,仍然坚持着反驳,[警方现在不能直接说出自己的信息来源,只能讲“接到匿名群众报警”;剧院方更是有组织撑腰,死守着说什么演出要保密、不让人进门,那谁去检查升降台?]
“系统亲,我们本来就不能让人检查升降台啊,”萩原的回应异常平静,“你忘了吗?小遥到现在还没能逃走的原因、必须要举办这场演出的原因……是引出普拉米亚啊。要是让普拉米亚注意到警方大张旗鼓地进来过,她一定会放弃这个目标,下一次……”
下一次的大型演出,时间最近的、最声势浩大的演出,是黑羽快斗的魔术表演。总不能把普拉米亚引到那里去吧?就算不提那是国中生魔术师的第一次公开演出……那是小遥的第一个朋友啊。
[您还真别说,要是引过去了,没准伟大的生存率定律能保护每一个人,]系统赌气地回了半句,又沉默许久才接上话,[……宿主,真的决定了吗?]
“决定了啊。”
安室遥站起身来。她双手撑在天台边,看着那些警察离开的背影,那其中没有她认识的人。不,她本就不该认识什么警察,萩原的社交与她无关——
要感谢绿川老师和安室先生成功卧底到现在呢。不然,安室遥这短短的一生中,连一个靠谱的警察都没有见到过,那不是也太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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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开始前十八小时。
安室遥的运气其实也不能算差,还有两位靠谱的警察想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