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丝绒手套上的蕾丝蝴蝶垂在半红半白的百合花上,真像是一朵花的鬼魂阴恻恻重返世间,要将花朵拖进泥水里、阴影里、地狱里去。
“就她了,”贝尔摩德慢慢收回手,笑道,“她的身手很利索,很适合未来的——拍摄工作。”
她保护别人的动作很果断。有软肋的人很适合被要挟。
“她?”
诸星大的视线扫过安室遥有些蓬乱的黑卷发。他有一段时日没见到过自己的妹妹了,不过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也都是这个样子。
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样子。
“你看,”诸星大对着躺在担架上的少女扬起下巴,“她眼角青了好大一块。不是很好恢复吧?没准会影响到你的进度。”
贝尔摩德终于笑出声来。这声音仍然悠长魅惑如陈年佳酿,若摄影棚仍在,值得被摄像机录音机好好收起来,送给所有人品尝。但摄影棚已经塌陷成废墟,没有回音壁将她笑声中的尖锐好好地折叠收回,这声音正含着明显的恶意被风送远。
“那是淤青吗?明明是一块挺不错的眼影——”
“是命运给她添的妆呢。”
今天,享誉全球的女明星也漫不经心地照看着她自编自导自演的剧目。她为演员表添上一个名字,再用她黑洞般的眼睛记录下对方的定妆照。
-
[……宿主?]
[完成了,本系统已经——]
[宿主!醒醒!快睁开眼睛!]
[……唉,还是不行吗?]
[果然,娱乐圈不做背调就是完蛋。本系统好悔呀,就不应该让宿主去和贝尔摩德这样的劣迹艺人合作。这下子塌房了吧……宿主,宿主?]
好吵。
能不能,安静一点……
萩原睁开眼睛。眼前是雪白雪白的医院天花板,点滴瓶在视线里反着阳光,像个光圈一样悬在头顶。他理所当然地觉得,小遥是被送到了医院。
算那些家伙有点良心。半长发青年有些无奈地想着,转过头去。他觉得相原玛特一定在自己身边。
“那孩子……”他轻声问,“怎么样了?”
——完了!这好像不是小遥的声音啊!
萩原脑中警铃大作。他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慢慢仰起头,看见的果然不是什么相原玛特的脸——
小遥——的原型,他最最亲爱的幼驯染小阵平的脸,正悬在他面前。
“萩,”松田语气平和地开口,“虽然我和班长都非常想要知道你为什么会自己在宾馆房间里一睡不醒,地震都叫不起来——”
卷发青年撑住病床侧面的栏杆,故意把那东西弄得吱嘎作响。他毫无社交距离地弯下腰,贴近幼驯染的脸,“但我确实更好奇刚才那个。”
“所以,可以解释一下吗?”松田相当好脾气地、吐字不紧不慢地问,“请问,萩原研二先生,你一个未婚未育的24岁青年警察,到底要找什么孩子?”
第77章
可以用做了一个梦来解释, 这是萩原的第一反应。毕竟,无论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在班长和小阵平看来都肯定是在睡……在睡……对哦, 研二酱是为什么在睡来着?
——我的闹铃被谁给关了?
系统亲。他在心底和蔼微笑:研二酱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友情提示, 宿主, 其实您也不能拿本系统怎么样啦!]电子音带着一种向死而生的爽朗, 颇有看到破罐子立刻破摔、回头一看发现摔的是自己骨灰罐子的况味,我已经燃尽了化作雪白的灰,[您还能对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工智能做什么呢!]
能做的……那可就多了。
半长发青年微微低下头。垂下的碎发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睛, 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脸色差得不像话, 简直像是失血过多的苍白;但松田很清楚对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那么这样惨白的脸色就只能说明,他在思考什么很严肃的事情——以至于血液全部都在疯狂地向着心脏回流, 非如此不足以填补心头的空白。
“小阵平……”萩原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研二酱本来想要瞒着你,但事到如今, 有些话果然还是不得不说了吗?”
松田皱起眉头。他的直觉告诉他,萩原要说出口的也许并不是什么很正经的话;但幼驯染的表情又实在认真,认真到他无法不去仔细倾听。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卷发青年想了想, 还是承诺, “不过, 哪怕萩你觉得我一定不会相信,也可以全部都告诉我。”
小阵平好认真。萩原仍旧维持着那副惨淡的样子,摇了摇头,“想必小阵平你也有注意到, 今天出现在家里的那孩子,长得很像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