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米亚把另一只钳子捏在手上晃了晃。
“你怎么说,松田警官?”她抛一抛手上的遥控器,“还是那句话,只有那一家的父亲有用。如果你不跟我走呢,我就炸死那个小孩子。不过影响应该是也不大,对不对?一个小孩子而已,他们夫妻没准还能再生一个呢。你放心,我对这种事没什么心理负担。”
那只鸟嘴后发出嘲弄的声音,“不过我感觉他们夫妻感情不是太好,要是让我来经营感情,应该不至于搞成那个样子。”
弘树。是弘树被她控制着。
松田没什么抗拒或是恐惧的情绪。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没忘记捡起那只小钳子。
“报案人弘树,我接到报警了,”他对手上的小钳子说,还挺有童心地用食指点了它一下,“爆/炸/物处理班,松田阵平,现在出警。”
普拉米亚收起那只遥控器,准备去摸枪,“真是无趣。这就——”
诸伏景光就是在这个时候扣下了扳机。他当然在瞄准镜中认出了自己的同期,他不知道普拉米亚在现场威胁了松田什么,但既然对方想要带松田走,那么他会开枪!
他觉得自己瞄准了对方的脑干。但普拉米亚不知怎么竟然反应过来闪躲:他看着她的右臂飚出一蓬血花,看着对方竟然还能用左手操纵钩锁枪带着松田索降,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诸伏景光别无选择,只能报告公安,请求援助。对方本就是发讯息命令他出来追击普拉米亚的,挺爽快地就给他下达了继续跟踪的指令。他全力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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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宿主您真的不用担心!]系统看萩原盯着现场安全通道门框上的半个血手印照片陷入了沉默,赶紧疯狂地输入录音,[虽然松田警官的通讯设备屏幕被摔坏了、也没有被他带走,但是收音都是完整的,本系统听到了全过程!只要想办法找到弘树小朋友,肯定能找到松田警官的!]
又是……用这种威胁的手段。总是被用民众的性命要挟。
如果小阵平不是那么善良就没事了。如果小阵平不管不顾……
普拉米亚当时也不确定吧?毕竟弘树这孩子和小阵平只有那一下午的交集。所以她一直等到小阵平不肯躲在配电箱后,才确定自己手中的砝码可以撬动爆处的王牌警察。
只有……那一下午的交集啊……
那一刻,萩原的心底真的升起了杀意。他瞬间想出了一个不错的方案,可以驱虎吞狼、挺大概率能置普拉米亚于死地,还能给组织搞点事做的方案:就凭那两个炸弹犯曾在软银集团出现过,他有信心能将普拉米亚与那两个人建立联系,再让组织认为普拉米亚注意到了降谷正晃手中信息的价值。
可是不行。他是爆处警官,不是炸弹犯,不能只知道破坏,不能被湮灭一切的冲动驱使着,变成可怕的人。
他把那张照片——唯一一张带血的照片——扣了过去,就像他怕看见它似的。
“各位,”萩原语调冰冷地开口,“我是萩原研二,失踪者……案件中被控制警官松田阵平的朋友、同事。他出现在那里是为了探望我。”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有几位老警官看他的神色中甚至带着同情。萩原能真心理解他们共情的一切,但他很不喜欢那样的眼神。
……在原本的未来里,在他走后,小阵平会一直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中吗?
“我暂时无法合理化我的信息来源,”他目视前方,“也愿意接受在此之后的一切关于我个人的调查。”
他身旁的上级扯了扯他的衣袖,似乎想让他在原地坐好。但他甚至站了起来。
“首先,我在此声明松田阵平对自己职责的坚守不可动摇。他遭遇的困境与任何想象中的阴谋诡计无关,事实上从现场痕迹中也不难看出,他是不肯躲在医护患者身后、硬要挡在他们身前,才会身陷这样的险境;其次——”
萩原翻转手机,将樫村忠彬的联系方式摆在众人面前。
“请追查这个人的近期活动与下落,”他挺直身体,让所有人都关注不到他单薄的病号服,而只能注意到这名讨人喜欢的半长发青年那神情平静的脸:真是奇怪,萩原那样平静,明明只是没有在笑,却让所有人都难过起来了,“你们一定能抓到那名罪犯!”
……以及找到我的小阵平。
我不想再被这样同情的眼神看着了。就好像看见一个断口血痕宛然的半圆,所有人的眼神都那样心照不宣:看呐,这家伙失去了他的搭档,失去了他的半身。他现在是一个人。他只剩下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