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
他贴近对方的脸颊,挺温柔地说,“您听见了吗?我相信您的耳朵和我的一样好用。”
带着枪茧的手从对方肩膀上挪开,赶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诸伏景光脚步轻快地走出了这个姑且能被称作食堂的地方。说实话,他现在心情挺好的:人偶尔确实应该像松田那样活一次!
早就不再是需要谁保护、需要谁替他开口的人了。这就是成长的感觉吗?还挺新鲜的。
有点想他们了。再见面的时候,大家都会很惊讶吧?
——总会有再见面的机会的吧?
诸伏景光摸摸自己的下巴。那里有胡须的青茬冒出来,像手上的枪茧一样,是为了适应新的生活模式,被打磨出来的粗糙痕迹。
偶尔他觉得自己像自己手中那把狙/击/枪。公安还在研发测试期的新型号,闷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反复击发、反复打磨,一次次调整,纵然带上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划痕,拿出门去竟然还算是一把新枪。
不过没关系。他会有与手中的工具同等的耐心。而且像这样暗无天日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这个月的自由补给,”他笑着站到装备室前,“能帮我全部用掉,换成一把贝斯吗?配置我会详细写给您。”
负责管理装备的警官头一次听到这种要求,不由一愣。他对着诸伏景光上上下下一通打量,而诸伏只是保持微笑:毕竟那是他可以自由支配的部分,他没有因为别人的目光就放弃的习惯。
这是一名枪手最重要的习惯:永远保有扣下扳机的决定权。
“换成贝斯……你怎么不直接捐给有需要的人或者换空气呢……”那位警官嘀咕两句,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了登记本,“把你的要求写在上面吧。”
诸伏景光就道了声谢,认认真真地写了起来。他的字比想象中要用力一点:这让那位警官又多看了他几眼。
“单件皮质加厚贝斯包?还真潇洒,”装备科负责人又啧了两声,“怎么,觉得自己训练不合格、流落街头当摇滚歌手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已经开始习惯用兜帽遮住自己脸颊的男人相当清爽地笑了起来。那是个能照亮阴影的笑容。
“勉强算是打中了五环哦,”他说,“只是觉得,需要带着狙击枪出门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
[啊——五环——]系统纵声歌唱,[你比四环多一环——]
萩原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前的车标仍然是四个环。
“这只是一台奥迪,系统亲,又不是奥运,”他难得会反驳小初的冷笑话,“到底哪来的五环?”
[因为还有公路片环节在啊,]电子音愉悦地说,[这种毫无意义的跟踪,算是您和幼驯染play的一环。]
萩原:“……”
“真是输给你了,系统亲,”萩原像是有点无奈,最后还是笑了出来,“不过小阵平难得会租车出来,研二酱碰巧遇上了,想追上去给他一个惊喜嘛。”
没有第一时间听到系统赞同的话,萩原却说得更理直气壮了: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在小阵平的事上发表意见!此处配合○朗普手势!他挺认真地敲了两下方向盘,以示自己完全没有迷失方向,“研二酱开的可是自己的车,也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跟随行为,甚至都没有改变驾驶习惯!这怎么能叫作跟踪呢!”
[好,这不叫跟踪,这叫追随,]系统从善如流,[您就继续跟吧,特别好。很快您的幼驯染就能给您一个惊喜了。]
还能有什么惊喜?萩原不以为然。其实不难猜到,能让小阵平在出外勤的间隙里租车追出来的,就只有浅井别墅的那件事。
小阵平知道他很在意。所以在有机会的时候,他就追上来了。没有打算隐瞒,但也没有打算呼叫什么支援或是找人一起分担:就只像是路过矿山的恶龙,看到像太阳一样闪耀的宝石,哪怕很重,但拿起来就没打算再放下。他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出发。
怀着这样追逐宝石的念想,萩原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奥迪汽车载着竞品马自达相当娴熟地越过浅井别墅所在的路口、向着相反方向一路疾驰,最后轻巧地停在了……软银集团总部大楼下。
降谷先生——不是降谷零,是他正在扮演的那位降谷正晃先生,降谷总裁——的实际办公地点。
“不,这不可能,”萩原一个急刹车差点把自己甩到路肩上,自己的肩膀也被安全带扯得生疼,但这远没有自己此刻面对的实际情况这么扯,“小阵平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