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里斯花了两年的时间,弄清了荒山上那一套献祭魔法的所有流程;接下来,他反复地以改进献祭效率为名进行实验,最终掌握了成功自主进出那片奇异空间的方式。
“实验”又耗费了他三年的时间。因此在新历1376年,也就是米娅“死去”的五年后,安德里斯组织了一次秘密的暗杀,轻松地结果了瓦伦提尼安的性命。
同年,阿尔维斯·法比乌斯继位。
第150章
皇帝倒在地上,苍老枯瘦的身体不断地抽搐,像是一只在鱼贩的水盆里蹦跶的活虾。
马上就会变成死虾的那种。
尽管他已经拼了命地捂住自己的喉咙,但源源不断的鲜血依然从他的指缝间淌了出来,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开一摊逐渐扩散开去的血痕。
安德里斯随手抓起一条床单,一丝不苟地擦干净了剑上所有的血迹,这才慢悠悠地收剑入鞘。
“……你就不能把事情做得利落点吗?”
阿尔维斯走进卧室内,往地上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弄得这么脏,待会儿清理起来很麻烦的。”
安德里斯耸耸肩说:
“要是做利落点,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阿尔维斯想了想,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也不再抱怨。
接下来两个人简短地交流了几句,关于对军队的如何如何安排,对宫廷内大臣的升迁或调用,或是接下来一些政策的布置,种种种种。
轻描淡写之间,就把瓦伦提尼安数十年来布置的独断皇庭给连根拔起,毁了个干干净净。
地上的瓦伦提尼安听得青筋暴起,两只眼珠子瞪得差点没从眼眶里滚出来——可惜,不管他是在悔恨自己看错了人也好,还是愤怒于面前这两个在他面前从来只敢恭恭敬敬低三下四的人的背叛也罢,除了让伤口里的血飚得更加欢乐以外,对当前的局势而言,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帮助。
没过多久,当安德里斯再回头去看时,地上的瓦伦提尼安已经保持着一个弓背瞪眼的滑稽姿态,停止了呼吸。
“叫人进来,给他拖出去埋了吧。”
他淡淡地说。
“你不需要用这个做实验吗?”
阿尔维斯疑惑道。
安德里斯摇摇头:
“他连魔法师都不是。魔力含量这么低的尸体,没什么价值。”
于是阿尔维斯叫了两个卫兵进来,两人像拖一只死狗那样,拖起瓦伦提尼安的尸体就往外走,一路在大理石的走廊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他们之后准会被负责清洁工作的仆人咒骂的——就在两人并一尸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安德里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叫住了他们。
“我突然想起,也许之后能用得上,”
他对阿尔维斯解释了一句,“先留下吧,做点基础的防腐措施。这两天我抽不出去时间过去,等局势稳定之后再说。”
因为有两名卫兵在的缘故,他把话说得较为含糊,好在阿尔维斯能够听懂他的意思。
于是瓦伦提尼安的尸体又被重新拖了回来,随意地丢在了房间的一角。
虽说对于最高权力之位的争夺向来是政变的关键,但是杀死一个皇帝,往往也不会是政变的终结。
瓦伦提尼安稳坐帝位数十年而不倒,其底下的利益集团自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交织在一起,盘根错节、负隅顽抗,处理起来叫人烦不胜烦。
好在,就在政变前半年,依靠瓦伦提尼安的提携一举空降宫廷魔法会的安德里斯,已经将半个宫廷魔法会稳稳地攥在了自己的手中。
萝莎夫人沉迷于她的预言魔法,对皇帝是谁来当这件事没有半分兴趣,安德里斯也给预言学派的成员许诺了足够的好处,于是宫廷魔法会在这场政变中全程保持了中立。
瓦伦提尼安最后瑟缩在卧室的衣柜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宫廷魔法会送去了大量的求救信,祈求萝莎夫人看在自己提携过她的份儿上来救自己一命,全然忘记了几年前他还悠然自得地纠结过到底是该献祭“真理之眼”还是“先知”。
他绝不会想到这些求救信最后都到了安德里斯的手里,被他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就烧成了灰烬。
在发动政变前,安德里斯最为警惕的,其实是来自于魔法协会的动静。
尽管魔法协会并没有在皇室中安插过多的棋子(这一点安德里斯能够确定,角色面板实在是个很方便的东西),但如果伊登执意要插手此事,那么政变就不能说是万无一失。
但好在,也许是出于对旧友的一丝情分,也许是伊登确实也对皇帝之位的更替毫不感冒,魔法协会也在此事中保持了缄默。
在一方强大而另一方弱小的时候,中立和缄默,便已经是一种无声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