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头皮发麻的从地下蹦起来,想也没想就往洗手间冲去,一打开门就喊:“柏迌!”喊完才看到对着镜子面无表情的肖柏迌,她忽然松了口气,除了肖柏迌房间熟悉的物件儿,这里头现在可啥多余的也没摆!
肖柏迌嘴角扯了个弧度,轻声喊她:“笑笑...”
他的双眼重新转回镜子里,摸着自己的脸问:“你说,我们毁了这张脸,好不好?”
“柏迌!”笑笑尽量轻悄的走过去,生怕大一点声儿就给他惊飞了:“你给我看过你姥姥曾祖母的照片,你和她一样的好看。以后,你也一定能像她一样,自信又张扬!”
“笑笑,刀呢?给我刀,好不好?”肖柏迌重复的呢喃着这句话,摸在脸上的手指头开始用力往脸上扣下去。
这可把笑笑吓了一跳,她赶忙上前拉住他,把他连手都一起圈住就说:“柏迌,你不要这样吓我好不好?他们那样对你是他们人坏,你要伤害自己,那就随了那群王八蛋的愿!
可你让我怎么办?我最亲的人现在就只剩你一个了!你要是...那我怎么办?”
肖柏迌的头连着肩膀一起塌了下去,撑着洗手台不让自己倒地,他深呼吸好久好久,带着压抑了一个晚上的哭音喊道:
“为什么,笑笑你为什么要这样拉着我?他们说得对,我就是个废物,我就是个贱人,我就不应该活着!我的妈妈,把我生出来的人都希望我把命还给她!笑笑,你让我去死好不好,让我把这条命还给她们,好不好?啊!我真的,求求你了!”
生怕他再把手上伤口崩开,笑笑带着人一起坐在地砖上,揽着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轻轻拨着他散乱的头发,给他擦着眼泪,哑着声说:“好,这是你的自由。但,柏迌,你要先和我去一个地方,要是那时候你还想....那我也不拦着你了。”
肖柏迌靠在她颈间,无声的点了点头,半垂着的,带着泪意的眸子里,含着浓浓的绝望与深深的歉意。
专属司机刘小胖将车停在了金沙大道边儿上,开口说了一路来的第一句话:“这儿一直进去,登上月楼最高层往下看就是,我就在边儿上商场里头,回去呼我一声就来。”
拉着自出了门来始终低垂着脑袋的人慢慢往里走,笑笑轻声笑道:“小胖这车要换个外形,再换身装备,他可真像M国那种合格的贴身服务的司机先生。”
她也不管有没有人回应,转了个话音又说:“不过,我还是喜欢咱们花国的司机。记得我刚回来那天的那个司机叔叔对我说过,人活着,就是希望。柏迌,我现在才明白,人活着,不仅是自己的希望,还承载了别人的希望。”
带着沉默的人穿过月楼的小园,进入月楼对开的大门,在阳光与阴影交替的那一瞬间,笑笑轻飘飘的说:“柏迌,希望你不存在的那些人,都是为了抽走大家送你的美好期望的,我们应该赶走他们来保护好我们怀里的希望。
现在你这样只是因为以前太小,能接触的只有他们,没有办法收到别人给你的希望,只能拢着他们微薄的施舍当作所有来呵护,却又被坏人强行抽空了。
但是没关系,希望你活着,活得很好的人有很多。只要你愿意走出来,这些人一直都愿意源源不断的继续给你补充希望!
有我那天碰到的那个司机大叔一样的人,有我,有刘小胖,竹签儿这些姐姐哥哥。有高穗,乔霖她们这些朋友,还有....柏迌,还有你自己。”
笑笑指着脚下明暗交接的光线:“你看,这些阳光多希望能照进来,柏迌,你能不能,打开门,看看它们?再一次试着抱抱它们?”
感受到手底下肌肉骤然紧绷起来,笑笑不再说话,带着人上了楼梯,上了间断性的有阳光照耀到的,明明暗暗的楼梯。
来到顶楼,站在月楼向着湖那一面的外廊,笑笑指着底下像是一个满月的湖:“柏迌你看,两年前你指着月亮和我说,你每一年都想和我,和我们赏同一轮月亮。那时候的你都有这样的期望,那现在已经握着自由的你,怎么能忘了心中这一轮明月?”
肖柏迌一直对着脚尖的头终于抬起来了一点,抬起来看着在微风中波光粼粼的湖面,一直看着,从日头渐高,看到日落余晖,看到,笑笑被太阳晒得烫人的心,渐渐变得拔凉拔凉。
在笑笑沮丧的都想到她可能得把自己的坟先让给肖柏迌住一住的时候,沉默了一天的他开口了,哑着声儿说了出门之后的第一句话:“你说的不对。”
哎呀我去!这可真是临终惊喜呀!笑笑一下子站直了,抬头来,目光炯炯的看着肖柏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