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半信半疑,举起了弩。
白翎也趁其不备,在他的视线死角,轻触银铃。
就在这瞬间,一名不速之客砸穿了大地,和两千年前、展月老祖被衣眠衣寐砸到此处时一样,急速下坠。
他不偏不倚,整个人拍在玉板上,顿时想起连绵不绝的骨骼碎裂声。是非猝不及防,幸好有展月亲笔的护身符,方才挡下了这一击。
不过他的连弩没这么好运,瞬间被砸得粉碎,染透鲜血。
而在是非身上砸成烂泥的家伙,冒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细响,浑身致命伤快速愈合,起身与是非各据玉板一角。
白翎差点就能假装被是非打死、实际上偷偷换壳子了,功亏一篑,无声吸气。
当看清坏了他好事的人是贾济后,更加恼火,索性不装了,直接偷渡到银铃里,悄悄地蹦进了一旁角落,观望局面。
朱红的发带“啪嗒”落下,失去意识,柔柔地搭在白翎身上。
一袭墨蓝法衣从浓郁的血雾中显现,诸葛悟手挽血剑,指掐法诀,对贾济客气但不失疏离地说:
“濯缨,孽海无涯,回头是岸。你何必再执迷不悟?杀了是非,尚有证尔道心的机会!”
第177章 一百七十七、互喷
是非的玉板随他心意而动,使劲抖了两下,把贾济颠下去。可是鲜血横流,留下了大片污渍,令是非嘴角直抽。
紧接着听见诸葛悟所言,他更是眉梢狂跳,道:“冲玄,百年不见,你竟也变成忘恩负义之辈了吗?在道场时,若非本尊辛勤教诲,何来你的万般风光!”
“罪人诸葛悟,见过是非道君。适才将濯缨道君置于您的宝驾之上,实属巧合,还望见谅。”
诸葛悟发现了变成铃铛的白翎正在地上蹦跶,遂与是非谈论起来,吸引他的注意。
白翎则发现附体银铃之后,居然能直接传音,与同门对话。
他说:“师兄你跟他客套什么?骂他呀!”
顾怜的声音立即响起:“瞎教!冲玄知书达礼,怎么能跟你一样?”
裴响百忙之中,抽空说道:“师兄、并无、不妥。”
魔物的嘶吼回荡,仿佛离他极近,旋即是利刃断骨的闷响。
顾怜困惑道:“你有两个师兄,哪个并无不妥?”
来不及跟他解释,贾济恢复了原貌,仰天大笑。
他置身于是非和诸葛悟之间,左右一看,道:“什么辛勤教诲,难道不是沆瀣一气?诸葛悟你个伪君子我就不说了,是非老儿,你哪来的脸在此叫嚣!神教被你整得乌烟瘴气,你还不分青红皂白,命驾鹤漱玉那俩癫婆追杀我——旧仇新恨,今日一齐清算!”
他声如洪钟,怒喝声重重回荡,连魔物们都纷纷抬头,看他指着是非大放厥词。
是非脸色发绿,气笑道:“好,好!”
白翎在峭壁上艰难地前进,稍一不慎,就会掉进下方的魔潮。
如果掉到了互相踩踏的魔物堆里还好说,就怕掉进顾怜或衣眠的施法范畴,那俩定不会注意到小小一枚铃铛,八成将他跟魔物们打包葬送了。
忽然,整片石壁都被顾怜的剑气波及,剧烈震动。顶部落下簌簌石灰,白翎无法自控地滚动起来,朝着地核高歌猛进。
他放声惨叫,让战场上的裴响与顾怜、正欲同贾济一起进攻是非的诸葛悟,同时皱了下眉。
顾怜最受不了他,当即大喝:“叫什么!耳朵都要聋了!!”
白翎也怒:“谁让你打我这儿的?!拜托注意一下好不好,我——啊啊啊啊!”
他弹过一块碎石的上方,以更快的速度翻滚出去,直奔地核。幸好有一道遁光掠过全场,在庞大的地下空间里,精准锁定了他的位置,赶在白翎被磕飞的前一刻,捞住了他。
白翎“哎呀”一声,扑进了熟悉的胸怀。
他感动道:“阿响真好!”
胸腔微震,黑衣剑修不甚自然地“嗯”了一声。
然而,他们的师尊顾怜还是被两人肉麻得握剑都不顺了,一道剑气劈过来,说:“少在那里现眼,快去把死人的阴阳契找出来!”
“好好好,就去——”白翎拖长调子应付他,转头一看,却沉默了,“嗯……我们去得了吗?”
他与裴响来到了群魔的大后方,虽然离地核相距不远,但离魔物们更近,离战友们也更远。
是非发现他们的所在,立即结印升空,发号施令:“不许逆贼靠近地核一步!”
“逆贼???”
贾济刚击退守卫是非的魔物,闻言嗤道,“说逆贼谁是逆贼,你多年来汲汲营营,愈把神教变作一言堂,保不齐你才是老祖座下第一逆贼,打着为老祖尽忠的名号,实际将道场盘剥到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