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响被他碰到的瞬间,浑身紧绷。
修《太上迢迢密文》者,无不是耐力绝顶、定力绝佳,裴响却泄出一声低哼,倒映白翎面容的双眼似要融化。
他挣扎出一句话:“师兄,你无需——”
“安静点,我懂还是你懂?你学着就是了。”
白翎咬着他的嘴巴讲话,语带威胁,更多的却是调情。但是,白翎也只是嘴上威风而已,手上生疏得很。
他在遇到裴响以前,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山居生活好像能洗掉人性,尤其他有个修《法眼遍历秘典》的师尊,鬼知道会不会突然看看他在干什么。
因此,白翎很久没做那等子事。现在两人一起,却是干柴烈火,他不得不重拾手艺,倚在师弟身上,寻找让他们同登高峰的办法。
然而不需他找,因为两个人都已压抑到了边缘。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水面的涟漪加剧,他们交错的喘息也愈发急切。白翎的手早已被裴响的掌心包住,灵气层层涌流,周围云雾缭绕,如同仙境瑶池。
—
天色淡了少许,长夜过去,黎明已至。
浅青色的天幕倒扣头顶,原野上春草萋萋,幽碧无垠。
有两个人在天地间行走,信步往前,衣袂被吹得翻卷纷飞。
他们刚换上干净的新衣,一人穿白,敞开外袍张着双臂,时不时转圈回身,笑声隐隐;一人着黑,手里挽着一根朱红发带,似红线被风吹动,飘扬在他们之中。
二者皆未束发,漫无目的地走着。银河在前方坠地,似流到了天尽头。
少顷,一缕深碧色的绸带飞来,好像不确定能否打扰他们了,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过了会儿,又一柄明暗两色的仙剑遥遥出水,直升高空,俯瞰下方之后,化作流星遁光降下,与绿绸相伴而行。
两名青年时而一前一后,时而一左一右。
白衣的那位吸够了自然清气,终是伸了个懒腰,勾住身边人的肩,含笑细语道:“该回去了,阿响。今天晚上,我们算私奔了一回。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那个嘛——留到明媒正娶、新婚燕尔再说。你觉得好不好?”
“嗯。”
黑衣青年神色清浅,目光落于他身,却尽显眷恋与轻柔。
白翎踩上仙剑,掂量了一下御剑还晕不晕。
境界上来之后,恐高之类的小毛病好像自愈了,可他还是跳下来,推裴响上去,然后伸手向师弟,被他拦腰抱起。
二人同乘一剑,徐徐折返。
一轮红日在他们身后升起,冉冉金光披拂满身,随他们一齐,照亮了每一寸大地。
河水汤汤,前方露出楼台的一角。
四位道君之争,似是输赢已分,胜负既定。
第131章 一百三十一、吃席
还没来到叶府门前,白翎便听见了遍野哀鸿之声。
东方刚泛鱼肚白,雾蒙蒙的霁青河上,航船来往不断。
这些船无一例外,都张罗着叶家的旗帜,从河对岸接上披麻戴孝的新河郡民,载到叶家来奔丧。船帆全部换成了白布,船身也围着白绢,瞧着便让人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太徵道君出事了?
白翎摆正脸色,随便抓住一名路人,问:“劳驾,大伙儿这是在干什么。”
路人哭得正伤心:“仙长为了保护新河郡,为咱捐躯了——”
此言一出,同行的父老乡亲们哭成一片。
白翎一怔,不免也感到伤怀:“可惜了。多亏道君,才让我们找到识海钥的。”
路人却道:“多亏道君?”
“是啊。她一大把年纪,在此战死,实在是……”
“呸呸呸,你说什么晦气话呢!道君仙寿恒远福泽绵长,你咒她干啥!”
不料,新河郡的居民们听他这样说,全部吹鼻子瞪眼,七嘴八舌地反驳起来。更有甚者,看傻子一样打量起了白翎和裴响,交头接耳:
“这样俊的后生怎么没听说过?是哪家的?”
“肯定不是咱这儿的人,外来的吧。俊有什么用,吃席都吃不明白!”
“不会是贼人留下的奸细吧……叶长老!”
居民们把白裴二人团团围住,还冲迎来送往的搜魂师挥手。白翎与师弟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处:
死的不是太徵道君,那是谁?
白翎说:“大哥大姐,我错了,抱歉抱歉。这位为新河郡捐躯的大能,是不是穿一身紫色衣裳、背一圈儿的剑?剑上还突突冒火。”
一个大姨道:“谁告诉你牺牲的就一位仙长啦!昨夜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生生折了两名仙长!天可怜见哪——”
眼看颇具奔丧水准的大姨就要边哭边唱起来,白翎一个头两个大,僵硬地微笑:“请问折的两名仙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