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濯月听见声音,唇角微微翘起,加快了脚步。
章洄关上门,锁了车,两只手插在衣兜里,冷着脸等待林濯月走近。
然后,他们听见豆豆,用高亢嘹亮清脆的嗓音喊道:
“舅舅,你快看呀,你讨厌的那个讨厌鬼来啦!快跑呀!”
“......”章洄无语呵斥,“别胡说八道,你认错了!”
林濯月霎然白了脸,闷声道:“哥,你来了,进去吧,爸爸等很久了。”
章洄把豆豆抱起来,纠正道:“这个是你小舅舅,叫人。”
豆豆乌黑透亮的眼珠子滴溜溜打量着林濯月,嚷嚷道:“没认错呀,就是那个漂亮讨厌鬼。”
章洄赶紧把他放下来,轰他自己进去。
佣人从屋里出来,帮忙把礼物提进去,牵着豆豆去见外公。
章洄站在风里,尴尬道:“这小孩儿不聪明,你别放在心上。”
林濯月笑容满面道:“我怎么会跟小朋友置气呢,豆豆都这么大了,上次见他的时候还不会说话。”
章洄默默吁了口气。
林濯月笑问:“但是,是谁教他的呢?”
章洄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咄咄逼人的态度,寒风袭来,他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说:“进去吧。”
林濯月没有再追问,颔首道:“走吧。”
章洄临时说要过来,林殊怡没在家,饭桌上只有他们四人。
章启文和豆豆坐在一起,喂他吃饭,逗他笑,自从有了豆豆之后,饭桌上再也没有那么拘谨。
从前章洄过来吃饭,就跟坐牢一样,饭桌上一点声响都没有,吃过饭挪步去沙发上喝茶,章启文例行检查一般问几个问题,确保章洄的生活有序无忧之后,便完成了他身为父亲的职责。
今次过来,有豆豆从中调和,章启文也顾不上章洄。
章洄倚坐在沙发里,托着脑袋看手机,准备等豆豆玩消停了,再和章启文谈论六十大寿的事情。
“哥,你吃不吃水果?”林濯月坐在他旁边,问话的时候已经把车厘子喂到他唇边。
章洄往后缩了一下脑袋:“不想吃。”
“那吃颗草莓吧。”
“说了不吃。”章洄拨开他的手,他收到一条公司发来的消息,喊他回去加班。
章启文怀里抱着豆豆,往这里看了一眼。
“哥,我之前说要给你烤蛋糕,在冰箱里,我去端来。”林濯月说完,不等章洄拒绝,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章洄没什么反应,屈着腰回消息。
等林濯月走了没影,章启文语重心长地说:“听说你要来,阿月半夜起来给你烤蛋糕。”
章洄的注意力从手机上挪开,低垂着眼帘,眉宇微微蹙起。
章启文又说:“他也是想好好与你相处,你非但不知感谢,还要甩脸色给他看!”
“我少吃口水果就是甩脸色了?”从小到大这种话,章洄都快听腻了,他考全市第一,都比不上林濯月考一次高分,他成绩再优秀,也是理所当然意料之中,惊不起一丝波澜。
或许在他爸心里,他章洄是坚韧的野草,合该风吹雨淋,而林濯月是珍贵的玻璃球,需要所有人小心翼翼捧在掌心。
“小洄,爸爸不是这个意思。”章启文由衷地说,“我只是希望,你能懂点道理,多尽兄长的责任,呵护好弟弟。”
章洄苦笑,他从沙发里起来,懒洋洋地说:“我去跟他赔礼道歉,行了吧。”
章启文叹了一声,终究是没说什么。
章洄走进那间比他卧室还大的法式复古风格厨房,拉开高脚椅坐下,林濯月站在大理石台的另一面,正准备切蛋糕。
林濯月听见脚步声,抬起脸朝章洄笑了笑,“很快就好了,刚吃过饭,我切小块给你好不好?”
“随便吧。”章洄把玩着花瓶里的黄玫瑰。
林濯月听他声音沉闷,放下蛋糕刀,绕到他面前去,轻声问:“你心情不好吗?”
章洄没应声。
“是不是搬出去住不习惯?”林濯月微笑道,“要不然你搬来这里住,爸爸肯定会很高兴的。”
章洄似笑非笑道:“你欢迎我来吗?”
林濯月走近一步,声音轻轻地说:“欢迎。”
他总是站得很近,就像现在,章洄一条腿屈膝踩在脚踏环上,另一条腿踩在地板上,林濯月的双腿几乎贴到了椅脚,像是靠进了章洄怀里。
他闻到林濯月身上清新的沐浴露香味和淡淡的木质气息。
章洄说:“不是给我吃蛋糕吗?”
“我去切。”林濯月转身去切蛋糕。
女佣走到厨房门口,告知他们林殊怡回来了。
章洄皱了一下眉毛,离开厨房,往客厅走。
林殊怡刚巧到了客厅,身上的大衣还没脱下来,见章洄过来,冷淡地问道:“今天怎么过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