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洄补了会儿眠,早起洗澡洗头,从衣柜里挑了套休闲西装,拆了一件新衬衫,皱褶深刻,但总算得体,他匆忙出了门,去花店买了捧花,他不知道林濯月喜欢什么花,但总觉得应该买玫瑰,纵然那很奇怪。
元旦期间商场有活动,还没到开门时间,广场已经人山人海,今天有剪彩仪式,还请了著名歌手来站台,章洄护着那捧999元买来的玫瑰花,香槟玫瑰并橘色多头玫瑰,配上尤加利叶,用低调的卡其色纸包成花束,很贴合林濯月高贵的气质。
章洄知道今天一定能见到林濯月,他从未如此紧张,却无法再像从前一样用冷酷来掩饰,他亟需见到林濯月,认真向他道歉,然后,重新建立起信任。
章洄认为自己有错,他应该在这段关系里承担起更多的责任,给予林濯月安全感,而不是一味地责怪对方。
剪彩仪式即将开始,林濯月没有出现,章洄觉得他应该在舞台的后方。
他抬头往上看,绿色的天空像倒悬的花园,光线从天而降,宏伟的建筑物敞亮通透,每一层的围栏处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章洄想上楼,或许从那个角度可以看见舞台后方。
但他又担心,林濯月很快会登上舞台剪彩,现在所站的位置又会被别人占领。
他像个不知所措的大男孩,在二十七岁的这一年,经历了人生第一次的追寻。
音乐声停歇,司仪登上舞台,人潮变得拥挤,推挤着往前去,章洄庆幸自己长得高,但不幸的是这束花太娇弱,被压得变了形。
章洄皱着眉,不知该怎么办。
陆续有人上台,身旁的女孩正在埋怨:“怎么还不结束,卫潇到底来没来?”“卫潇好帅啊,那些保镖好弱,潇潇唱歌的时候不会有危险吧!”
没眼光。章洄心想。
然后他看见林濯月走上了舞台,他闻到玫瑰的味道,明明隔得很远,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却清晰可见。
恍如昨日相见,林濯月丝毫未变,头发长了一点,更显得柔和,黑西装白衬衫,打了领带,步履沉稳自信,给人以稳重感,像个事业有成的总裁。
章洄愣了一下。林濯月本来就是。
是他总是把对方当傻子。
林濯月明明把事业经营得很好,却绝口不提,像个贤惠的妻子,照顾他的生活与情绪。
章洄莫名觉得鼻酸,他连续半年不停歇的短信,或许并不是一种追求,或许那是一种骚扰。
剪彩仪式结束,司仪们送上花束,人群里有人送上了一束花。
和章洄这束玫瑰很像,但颜色更奶油,花蕊带点粉,很大一捧,可能有一百朵。
也或许是九十九朵。
女孩说:“哇塞,那是厄瓜多尔的珍珠玫瑰,要一千多块。”
同伴嘀咕:“那也不是很贵啊,几块钱一朵。”
女孩嬉笑:“傻子,一千块一朵。”
章洄低头看自己的玫瑰,已经彻底变了形,花瓣凋零败落,不堪入目。店主告诉他,这是花店里最娇的玫瑰,养得很不容易,到他手里不过几小时,已经落下了帷幕。
“你快看,送花的是不是Jeremy?”女孩说,“意大利很有名的华裔设计师,在亚洲开的第一间工作室就在乐怡,不过要预约,普通人应该约不到。”
舞台上正在合影,送花的男人穿一身不伦不类的衣服,至少在章洄看来是这样。
他拥着林濯月的肩膀,面对镜头很自信,笑容灿烂张扬,眼里有星光,让人不觉信服,这是一身很时尚的衣服。
人群拥堵,空气窒息,章洄透不过气,转身往外挤,那束街头随意买来的玫瑰在逆行的过程中彻底损坏。
他把玫瑰放在进门口的垃圾桶旁,一开一合的玻璃门灌入冷风,将章洄浑浊的脑海激醒。
聊天框里,他最后给林濯月发的那几条消息。
“宝宝,凌晨一点抵达机场,怕打扰你休息,没有告诉你,今天补上”
“七点起床,今天乐怡开业,祝你财源广进,我买了玫瑰花,现在过去”
“可不可以见一面,我好想你”
“宝宝,我真的好想你”
消息已经不能再撤回,章洄盯着那几条消息看了很久,长按后点了删除。
无意义的举动。
*
孩子喝奶的时候睡着了,章蔚筝轻手轻脚把她放上床,房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转动门把,小声地喊:“妈妈~”
章蔚筝把门打开了,豆豆蹑手蹑脚进来,鬼鬼祟祟的样子叫人好笑。
一晃果果已经八个月,豆豆也六岁了,明年就要上学。
之前请了个月嫂,家里住不下那么多人,章蔚筝就借机让徐铁搬去跟老二家住,蒋梅带着豆豆睡一屋,月嫂晚上带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