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是如此,匆匆吃两口饭,熬夜到很晚。
林濯月胃里一阵翻腾,脸上犹然维持着恬静的笑容,自言自语:“没有用的家人,就应该切割掉。”
他蹲下身,朝着葱郁的灌木丛张开怀抱,风声沙沙,他听见虚空里不存在的声音。
睁开眼,阿秋没有来。
*
章洄敲完最后一行代码,已经是凌晨一点,他腰酸背痛,浑身骨头都在叫嚣,赶紧冲了把澡躺上床。
刚把手机摸出来,林濯月视频电话就来了。
章洄侧躺着,脸埋进枕头里,镜头里露出半张疲惫的脸。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章洄笑说,“我刚躺下你就来电话了。”
林濯月用了手机支架,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有点可爱地歪了一下头,章洄立马就笑了。
“我不小心睡着了,刚刚才起来。”林濯月说。
“快两点了,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章洄问。
林濯月顿了几秒,露出惊讶的表情:“两点了吗?我以为才十一点。”
“小傻瓜,睡糊涂了吧?”章洄翻了个身,反枕着胳膊仰躺,“有没有想我?”
林濯月可怜巴巴说:“我两个星期没见你了,好想你。”
“我姐下周预产期了吧?”章洄说,“正好我这里忙得差不多,能有几天空闲,我回去看看她,顺便陪你。”
林濯月幽幽地问:“不是陪我,顺便看她吗?”
章洄重新说:“我回去陪你,顺便看看她。”
“这还差不多。”
章洄有点困了,眼皮逐渐耷拉下来,腕劲一松,手机砸在胸膛上,思绪伴随着呼吸声陷入了黑暗。
*
林濯月给了徐嘉宝一个挂名经理,项目上的事情私下告诫过公司负责人,不许徐嘉宝插手,每月发放七千块底薪,福利待遇比照其他同事。
没有项目就没有提成,薪资待遇较其他项目经理差了一大截。
不管徐嘉宝是不是人才,林濯月都不打算重用他,项目搞砸了,毁招牌,项目做得好,有了实绩就有话语权,再加上彼此是亲戚,以后就难交往了。
其实林濯月不怎么担心徐嘉宝,一看就是个被父母宠坏的孩子,说话无顾忌,不知天高地厚,蒋梅也好应付,咋咋呼呼,爱贪便宜。
唯独徐铁,总让林濯月心有不安。
这个老人话极少,眼底透着狠劲儿,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把心思写在脸上,得到好处也不会感恩戴德欢天喜地,徐嘉元和蒋梅会斗嘴,但对着徐铁却有一丝隐隐的惧怕。
林濯月把二楼的空房间改了个游戏室,买了很多积木和玩具,家具边角都用海绵包裹起来,豆豆和贝贝过来做客的时候能有玩的地方,将来果果长大,也能一起玩。
林濯月坐在小板凳上,用积木搭了个城堡,豆豆把收纳箱拖过来,里面的小玩意一股脑倒出来,噼里啪啦滚了一地,砸坏了城堡的一角。
贝贝:“咦,你把城堡弄坏了!”
豆豆:“我、我可以修!”
林濯月弯腰从一堆东西里翻出小狗的摆件,小心翼翼把它放到圆拱形的门后。
豆豆扑进林濯月怀里,小手捧起他的脸,“舅舅,我素不素能修好?你索!”
林濯月搂着他:“坏了的东西就是坏了,修不好了。”
豆豆似乎有点着急,汗涔涔的脸上又浮起汗水。
林濯月擦了一下他的脑门,“坏了有什么关系,不一定新的就是最好的。”
“可是坏了要挨打!”贝贝噘着嘴,扭捏地说。
林濯月把他拉过来,“有人打你吗?”
“男孩子就不打。”贝贝无精打采地说,“妈妈不是男孩子。”
“谁打你妈妈?”林濯月握了一下他的手,“你爸爸会打人吗?”
贝贝不吭声,挣开他的手蹲到地上。
林濯月拽着他的胳膊,强硬地把他拉起来,追问道:“谁打你妈妈?是不是你爸爸?”
“不是......”贝贝带着哭腔说,“我爸爸不打人。”
“你在干什么!”林濯月还想再问,突然一声厉喝将他打断,他转回头,章蔚筝扶着肚子站在门口,脸上酝酿着怒气。
林濯月松开了贝贝,冲她笑了笑。
章蔚筝强忍着怒气说:“豆豆,贝贝,你们先下楼,要回去了。”
豆豆嚷嚷说:“我想住在这里!”
章蔚筝已近临产,身体疲乏至极,忍无可忍咣了顿火,把豆豆吓得一个哆嗦,霎时哇哇大哭起来。
章蔚筝厉声道:“下楼!”
贝贝牵起哭声不断的豆豆,瑟缩着身体往外走。
林濯月把收纳箱拉过来,手臂扫向城堡,咣当一声,垒起的堡宇瞬间坍塌,大半落进了箱子里。
“林濯月,我提醒你,离豆豆远一点。”章蔚筝咬着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