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林濯月揩了下唇角,“我脸上粘东西了吗?”
“好像是。”章洄吻了一下他的唇角,“现在没有了。”
“哎呀,就好好吃饭嘛。”章启文侧过身体,含糊其辞地说,“我明天要回去了,下周嘉元要销假,没人接豆豆。”顿了顿又说,“不妨碍你们二人世界。”
章洄“哦”了一声,笑得停不下来,埋下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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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谢志远的案子破了,凶手是他在澳洲认识的朋友,一起回国内发展,其中牵扯到赌资的问题,本来就有纠纷,谢志远失踪后,凶手一直在寻找他的踪迹,那日在中山街堵到了人,暴怒之下杀人解愤。
谢志远一死,洗钱案没了人证,而所有的书证都指向谢志远,溪源投资原法人苏映鸿也指证谢志远是幕后黑手。
周蔼谦无罪释放,被税务总局和海关罚了一大笔钱,但未被认定参与洗钱,案件结束之后,周蔼谦名下几家公司相继破产,投资的诸多项目也陆续卖出,包括洪谦集团所持有的股票。
属于周蔼谦的一切,全盘清空,所有黑与白在这一刻归零,历尽千帆的二十余年,他最终回到了起点。
而方峡在产业重组中获得了大量的现金流,一跃成为行业中的佼佼者。
因为接纳了周蔼谦这笔钱,方峡名下企业缴纳了将近二十亿的税款,加上周蔼谦清盘导致的损失,前后预计亏损超百亿。
这是周蔼谦与Simon组织切割付出的代价,至此,这一场跌宕波澜至此彻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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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的时候,柯凡盛请客吃饭,耳提面命让章洄一定带上林濯月,他手里的能源项目已经磋谈成功,钟博士极其配合,多亏了钟夫人的耳旁风,林濯月自然也功不可没。
还是在上次的会所,陈宪茗也去了,谈到他那个钱多人傻又好骗的老外上司,兴致一上来,饭桌上氛围顿时就热闹了。
章洄和林濯月恋爱的消息不胫而走,远在南瑶市的柯凡盛也有所耳闻,大骂章洄不够意思,借此灌了他大半瓶红酒。
章洄酒量不行,大半瓶下去脸已经全红了,靠在椅子里直吁气。
林濯月握着叉子朝柯凡盛晃了晃,柯凡盛人傻脑子懵,脱口而出一句:“嫂子多吃菜啊。”
林濯月脸上不动声色,心里面顿时就笑开了,叉子放回了桌上。
章洄正想出去喘口气,电话响了,他眯着眼看了两秒钟,是柯宴。
今天聚餐只有四个人,柯凡盛没叫他大侄子。
章洄好久没跟他联系了,电话接起来,还没出声,就听柯宴冷冷地说:“你们吃饭怎么不喊我?哪个包间?”
章洄看了眼柯凡盛,有点闹不明白,把包间名告诉他,正好也要出去醒醒酒,就说:“我去接你吧。”
柯宴冷酷地说:“二楼露台等。”
挂了电话,章洄还有点懵,喝了半杯白水,就转身出去了。
去了二楼露台,柯宴早就等在了那里,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两只手插在衣兜里,脸色酷酷地望着地砖,散发着一种与年纪不相符的深沉。
章洄过门槛的时候敲了一下玻璃门,声音引起了柯宴的注意。
柯宴迟钝着仰起头,抛开繁冗的开场白,直接问:“你同性恋啊?”
冷风一吹,章洄身上的酒气散了几分,他闻言嗤地一笑,走近几步,挑眉道:“碍你事了?”
柯宴皱着眉,觑向他的脸,很不痛快地说:“我叔上学那会儿就天天跟你们这么待着。”他呼吸粗重,很不耐烦地问:“你是不是跟顾泽桉谈恋爱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章洄往他后脑勺轻轻来了一下,“别给我扣帽子,少造谣我告诉你!”
“真没谈?不许骗人!”柯宴火急火燎地问。
“没有!”
柯宴紧绷的情绪赫然松了下来,旋即又说:“那他是不是跟我叔谈恋爱来着?”
“你自己问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章洄头痛得要命,这些小孩儿的脑回路一个比一个难理解。
两人正掰扯,露台上有人走了进来,柯宴用手肘撞了一下章洄,示意他回头。
章洄转回身,就见周蔼谦晃着红酒杯,脚步悠悠走来。
大半年没见,周蔼谦瘦了一大圈,眼角布满了皱纹,几缕白发夹杂在黑发之中,但精气神却前所未有的昂扬,没有了从前的步步为营,多了几分肆意与张扬,锐利的眼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章洄被那赤裸裸的眼神笼罩,胃里的红酒在翻腾,几欲作呕。
谢志远的案子已经结了,但幕后真凶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
“怎么了,为什么看见我不说话,章总,柯大少。”周蔼谦围着两人转圈,寒风猎猎,吹拂起他过长的头发,露出那一簇簇银白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