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抹消章蔚筝的过错,所以一并抹消他的付出。
章洄胃里泛酸,五脏六腑搅得发疼。
饭馆里是四方桌,林濯月就坐在他左手边,突然把脸凑了过来,好奇道:“哥,你看什么呢?”
“离我远一点!”章洄怒吼,脸色煞白,吼声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林濯月瞳孔震了震,徐徐坐直了身体。
章洄始终缓和不了怒气,大概十四岁的时候命运太过坎坷,逼着他沉稳奋进,叛逆期滞后了十二年,在二十六岁的这一天,彻底到达了顶峰。
他突然理解了当年章蔚筝的崩溃,在母亲过世的当下,在她深陷悲伤之时,余下的人已经重拾了精神,步入了新的篇章,只有她停留在原地,无处宣泄那种愤怒与崩溃,只能以撕心裂肺的方式来倾诉。
章洄多么想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刻,那些追求体面的人,撕下伪装的假面,也像疯子一样声嘶力竭地怒吼。
这一餐又是不欢而散。
章洄冷静了几天,周四请了半天假去签合同,最终订了一套距离公司三公里以内,四十平不到的单间,房东愿意短租,周末就可以搬进去。
签完合同,章洄回到车里,琢磨了一会儿,给老同学打了个电话。
他爸既然稀罕林濯月,整天告诫他要疼爱弟弟,那他就得尽一尽职责,给弟弟牵条红线,最好在六十大寿的时候,把男朋友领回家。
他拨通了顾泽桉的电话,还没开口说事,对面先开了口。
顾泽桉:“你电话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
章洄:“什么事?”
电话那头大咧咧地说:“学长,我被开除了,邮箱里的资料被清除了,你能不能帮我复原?”
章洄大吃一惊,坐直了身体,详细问了前因后果。
这学弟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耿直,举报内部腐败不成,还被阴了一把。
“泽桉,不是我不帮你,我是软件工程师,不是黑客。”
“不是让你帮我当黑客,我复原自己邮箱里的资料啊。”
“什么自己邮箱,那是公司邮箱。”章洄说,“你等等,我帮你找律师,你现在人在哪儿?”
“不用了,他们赔我遣散费了,没少我钱。”顾泽桉无精打采地说,“实在不行就算了,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这个节骨眼上,章洄实在说不出口——我要给你介绍对象,并且你得谈得轰轰烈烈。
他沉默了半天,说了句:“我打算年后去北安市发展,想找你喝一杯。”
顾泽桉笑说:“我反正闲着也没事,到时候再约呗。”
“那行,挂了啊。”
“学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章洄似笑非笑道:“没谈过恋爱,就你经验丰富,想找你讨讨经,有没有什么秘诀之类的。”
“秘诀肯定有啊。”
“是吗?”章洄感兴趣地问,“说来听听。”
顾泽桉诚恳地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章洄无语:“......挂了吧。”
第6章 约会
林濯月看着电脑屏幕上挪动的小红点,钢笔在记事本上重复涂写,一连串的呆瓜连成线,几乎看不出写的是什么,钢笔尖戳烂了纸页,墨水渗透了一大片。
电话铃声响起。
林濯月深深吸了口气,放下钢笔,恢复镇静后接通了电话。
“老板,章先生在盛锦华庭租了一间房,详细资料我发过去了。”
“邻居是什么人?”
“呃......”
“楼上楼下住的都是什么人?”
“我现在就去查!”
林濯月愤愤合上手机,双手捂住脸压抑地喘息。
片刻后,手机震了一下,他暴躁地拿起来看,是章洄的消息。
屏幕上的小红点停止了移动,所在位置处于他公司楼下。
林濯月伏在桌子上,唇角弯弯,静默了半分钟,才打开消息。
【老公】:晚上有安排吗?我请你吃饭
林濯月撇了一下嘴,手指在他头像上用力戳了几下,嘀咕道:“就会欺负我!”
【老公】:如果没空,改天也行,时间你定
林濯月又晾了他半分钟,然后回复了消息。
【氵氵】:正在加班,可能要晚一点,七点怎么样?
【老公】:我也在加班,那就七点
林濯月目光灼灼看向红点,骗子,明明就在他公司楼下。
他怕章洄等太久,正想改时间,谁知那红点痛痛快快就走了......
林濯月险些又把手机砸了,他恐怕自己高兴得太早了,章洄无缘无故请他吃饭,未必是好事,那天不欢而散,几次三番下来,他成了章洄眼里的讨厌鬼。
林濯月用手臂盖住眼,闷闷呢喃:“哪一步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