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夏涂川如释重负:“好了。”
林听瞌睡瞬间消失,他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问夏涂川,“剪完了?有镜子吗,让我看看。”
夏涂川捏着剪子和推剪,表情有些忐忑:“卫生间的墙上有。”
好像没剪坏,但不知道林听喜不喜欢。
“哇——”卫生间传来林听的声音,夏涂川故作淡定地拿扫帚把地上的碎发清理了。
林听从卫生间探出头来,一边用手整理额前的碎发一边说:“夏涂川,你这技术可以去当理发师了,剪得真好。”
是真的剪得不错,毕竟他看着夏涂川那头被修剪不整齐的头发,都已经做好顶一个月狗啃头的打算了。
夏涂川暗暗松了口气,“你不嫌弃就好。”
幸好。
林听从卫生间出来,满脸好奇地问夏涂川,“你给我剪这么好看,怎么给你自己剪成那样?”
夏涂川用手抓了抓头发,“我随便剪的,没照过镜子,很丑吗?”
林听组织了一下语言,盯着夏涂川乌黑的头发,鬼使神差道:“也不是丑,就是不太整齐,要不我帮你修一下?礼尚往来嘛。”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嫌弃。
“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
“好,麻烦了。”夏涂川转身坐在凳子上,顺手把剪刀递给他。
林听懵了,他绕到夏涂川面前,弯腰跟他视线齐平,“我没自己剪过头发,也没给别人剪过哦。”
确定要他帮忙?
夏涂川晃了晃手里的剪刀,重复他刚刚说过的话,“礼尚往来。”
好吧,林听伸手接过剪刀,围着夏涂川左右各走了三圈,看起来不像是要剪头发,更像是准备作法。
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夏涂川开口安慰:“没事,随便剪,剪坏了就剃个寸头。”
林听闻言,心理压力稍减,“好吧,那我尽量帮你剪好,如果不小心剪坏了,我请你吃饭。”
夏涂川说“不用”,而后安静地等着林听动手。
林听隔空比划了几下后,弯腰开始帮夏涂川修头发,夏涂川的头发很黑,发质也偏硬,握在手里时有点扎手。
林听神情专注地帮他修剪着,细长的手指捏住发尾,另一只手推开剪刀,咔擦一声,碎发落地。
他平时没有强迫症的,但今天突然患上,给夏涂川修头发的时候仔细认真地帮他把每根头发丝的发尾修剪整齐,头顶的头发则没动过,最后得到一个圆溜溜的子弹头。
忙活了一个小时的林师傅彻底破防,仰天长啸两声后,转过身蹲在地上郁闷。
“我原本是想给你修整齐的,不知道为什么会修成这样。”
好好的一个乖学生,被他剪成精神小伙了,他有罪。
他都不敢多看夏涂川,怕不小心笑出声来。
夏涂川看到他这幅样子,猜测应该剪的有点丑,但还是开口安慰,“可能和发型没关系,是我长得丑。”
林听的头发好看也不一定是他剪得好,是林听长得好看。
林听扭过头看了夏涂川一眼,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捂着脸强忍着笑意道歉,“对不起,我不是笑你,是我剪得太丑了。”
看他笑得肩膀抖动,夏涂川摇摇头,转身去卫生间看了一眼,看到自己被剪成一个“蛋”的头,他也没忍住笑了。
笑够了的林听走到卫生间门口,看到夏涂川笑,他又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得整个人佝偻着。
“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相较于他张扬外放的笑声,夏涂川要内敛许多,即便感觉好笑,他也只是咧了咧嘴。
林听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歉意地对夏涂川说:“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修成这样。”
“没事,我剃成寸头。”夏涂川说着,出去拿推剪。
林听出于愧疚,主动开口说要帮忙,夏涂川想着推寸头总不能再出问题,便把推剪给他。
拿到推剪后,林听并未立刻动手,看着夏涂川头上顶着那个蛋,他试探道:“我能提一个不礼貌的请求吗?”
夏涂川没说话,林听继续说:“我能拍张照片吗,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剪头发,虽然剪坏了,但我想留个纪念,如果你不想拍就算了,我就是随口一说……”
林听啊林听,你可真冒昧。
“拍吧。”夏涂川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传来。
林听“啊”了一声,夏涂川又重复了一遍,“没事,你拍吧。”
林听连忙拿出手机,往后退了两步,后腰抵着灶台边缘,弯腰把摄像头对准夏涂川接连按了三下拍摄键,拍完后他仔细选了一下,只留了一张。
照片里的少年五官稍显稚嫩,黝黑的皮肤和后面的墙体相得益彰,他表情严肃,薄唇紧抿,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紧张,搭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头,旧得发白的黑色T恤松松垮垮地罩在他身上,显得他格外单薄,就连那个滑稽的发型也显得正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