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川不知道盛洋心里的所思所想, 他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手抖,认认真真的给盛洋带上了那枚求婚戒指。
尺寸是他亲自丈量的, 很合适。
盛洋的手很好看, 带上那枚戒指一点都不违和。
裴川戴上后, 显然情绪激动了不少,他起身紧紧抱住了盛洋, 一点一点轻轻啄着盛洋的脸,哑着声音说:“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先办婚礼好不好?”
盛洋红着眼点了点头, 装作很轻松地回答:“好呀。”
可是他真的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有了这枚戒指的加成,裴川一整天工作效率都很高。
在跟外国合作商视频通话的时候,还不经意地露出了自己的戒指。
合作商很是惊讶:“亲爱的,你已经结婚了吗?”
裴川故作矜持地回应:“嗯,快了。”
房间里,盛洋躺在床上,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他摸着逐渐鼓胀的肚子,很崩溃地偷偷哭。
他今天起床的时候真的很想直面问裴川,可当他看到裴川那副抑制不住开心的表情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一想到他可能会死,盛洋就忍不住后怕。
他不想死。
曾经的他一无所有,就算死掉也不会有人会为他惋惜。
可是现在他有了裴川,有了宝宝,有很要好的朋友,还考上了自己最喜欢的大学,他不想就这么死掉。
盛洋无法抑制地幻想着万一他死了,裴川会怎么办,会哭吗,会释怀吗,会在几年后有另一个人代替他的位置吗?
盛洋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地哭着。
他绝对不能让裴川知道他已经知道这些事了。
他不能再让裴川担心。
盛洋努力平稳住心情,走进洗手间里洗了洗脸,他看着镜子里的少年,双眼红肿、神情颓丧,肚子还大着,一点都不像当初的自己了。
不知道为什么盛洋突然感觉很恶心,那种生理性的恶心,整个人在池子边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盛洋罕见地生病了。
这还是裴川做好饭见盛洋许久未起床,进房间里想去叫他时发现小孩躺在床上,小脸通红,怎么叫都叫不醒。
裴川立马抱着他放在车上,去了医院。
最后医生的诊疗结果是,体质不好再加上情绪波动过大导致的发烧。
情绪波动过大?
裴川微微皱眉,难道是因为今早的戒指?
盛洋输着吊瓶,裴川就在旁边握着他的手等他醒来。
可是好几个小时过去了,盛洋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时一通电话打给了裴川,他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少年,轻轻接通了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裴川的声音很沉:“找不到就继续找,现在离手术就剩两个多月了,加快速度。”
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裴川一一回复。
等他挂断电话转过头,完全没有预料地对上了盛洋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眼。
那双不管何时都泛着光泽,带着希冀的双眼此刻黯淡一片。
“洋洋...”
裴川心不自觉地揪了起来。
盛洋像是没听到他们刚刚的对话一般,自以为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我这是怎么了?”
“医生说你,情绪波动过大又受了凉,发烧了。”
裴川那双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盛洋,想从盛洋的脸上寻找到一丝一毫他没有发现这件事的迹象。
盛洋勉强扯了扯唇,笑得比哭还艰难:“这样啊。”
他佯装跟平常一样:“可能就是最近稍微有点——”
“洋洋。”
裴川沉声叫住了他,那双清墨般的双眼深邃无比,他问:“你是不是知道了?”
“我不知道!”
盛洋突然情绪很激动,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好像过激了,他努力平稳下语气:“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川皱着眉看他,那双眼睛里盛满了疼惜,他轻声说:“对不起,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盛洋下意识摇着头,所有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全部都落实了。
他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不怪你。”
裴川摸了摸他冰凉的手,承诺道:“洋洋,你给我一点时间,会没事的。”
他亲了亲盛洋干涩的唇,哄道:“不怕。”
简简单单两个字,彻底让盛洋再也无法装作淡定从容了,他把头靠在裴川的怀里低低哭了起来,身体都在发抖:“哥哥,我不想死。”
裴川疼惜地吻了吻他的头发,把人抱得很紧:“不会让你有事的。”
盛洋努力感受着裴川身上的温度,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一想到有一天他再也闻不到了,盛洋就很害怕,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死掉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