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连他口中之人的面都未曾见着,过往记忆中也并无这样一号人物,又何来有缘一说?
玉池微眉头轻皱,若有所思。施引山神情更是撞了鬼似得难看,讥讽道:“这归鹤堂堂主倒是位懂怜香惜玉的。”
怜得什么香,惜得又为何玉?
碍于在外边需得顾着天蚕宗的名声,玉池微姑且忍让他一回。
“我们此番所需极大,怕是余下的都要带走,该付多少便是多少。”
凡间的生意,哪儿有这样做的道理,况且他也绝无可能心安理得收下。
见他心意已决,伙计也不再多劝,点头了然,“那便罢了。”
“二位可唤我阿松,现下我领二位前去取药。”
归鹤堂存放茸驴的地方偏僻,行了好段路程走进一处人迹稀少的林子里。
两座茅草屋用栅栏围起来,空出个小院子,也没闲着,养了几只鸡禽,秕谷子撒得到处都是。
阿松领着他们进了屋,
“公子您看看,是您要的么?”
他将一枚指腹大小,蒙着层薄粉,质地较厚的圆片双手递到玉池微面前。
“多谢。”
方道完谢,一只手从颈侧伸过来先一步拿走茸驴,“他瞧不明白,还是我来吧。”
这话也没说错,玉池微对这方面确实一窍不通,坦然侧身让到一旁看施引山捏在手上翻来覆去地打量。
“是了,是我们要的东西。”
施引山将圆片丢回袋子里,取下空间戒收进库中所剩的全部茸驴。
“不是?”
施引山怔了怔,目光凝聚在隋阙手中的小圆片上,再如何比对,也同书册上对茸驴的描述以及画像别无二致。
戴着险些撑爆的空间戒匆匆赶回宗门,却被告知他们花高价买了堆伪造假货。
隋阙无过多苛责,解释道:“茸驴所成的切片质地偏硬,它过软了些。”他将圆片递还给玉池微,“若是实在分辨不出,嗅闻浅尝也可辨别,茸驴其味清甜,非肉禽腥臭。”
施引山耍威风未成,面上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实则恨不得把耳朵凑到师尊脸上去。
左侧贴近传来温热气息,玉池微恍若不察,听完隋阙一番讲述后,动身又下了山。
待他二人再度找到归鹤堂店门上去,里边的客人稀疏许多,店里的帮工也都闲了下来,倚坐在门槛上说笑谈天。
对这种毫无医德的药铺施引山没好脸色,臭着脸走上前踢了踢其中一个伙计抻直的脚,“把你们店里那个叫阿松的小子叫出来。”
那名伙计与同伴面面相觑,见施引山衣着不凡,显然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人物,肉眼可见慌张起来。
“阿,阿松他不在……”
施引山拧起眉心,正要出声质问,归鹤堂走出一名黑衣男子,声音沉着:“他在金樽坊等候二位。”
黑衣男子与其他伙计的慌张截然不同,对他们的到来早有所料。
施引山上下打量对方几眼,“你是归鹤堂掌柜的?”
黑衣男子不否认,却也没应声,只是说让他们前去金樽坊寻阿松,定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施引山抱臂看着他,“你让去我们便去?若是又上当受骗,我们找谁说理?”
许是处理惯了似施引山这样难缠的客人,黑衣男子神色不变,同样也抱着手臂,“那你明日举着‘丧尽天良’的牌子到归鹤堂门前来站着。”
玉池微轻叹一声:“罢了,再跑一趟便是。”
二人绕过条街道去了金樽坊。
眼前的建筑高调大气,价格却是分外亲民,生意兴旺与归鹤堂有的比。
阿松正坐在透过窗子可以瞧见邻街归鹤堂所处的位置。
见玉、施二人依次上楼,阿松亦如初到归鹤堂时那般起身相迎,引着他们到桌旁坐下。
他笑意盈盈瞧着玉池微,对他的到来十分欢喜似的。
“二位能再度返回,定是懂行道的。”阿松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缠枝牡丹的布袋,“既如此我也不藏着掖着。”
布袋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搁在一盘子松鼠鳜鱼旁,并无打开的意思。
阿松依旧眉眼带着笑,“这里边是什么想必我无需多言,只是这茸驴珍贵,上头主子任性,特意交代过只交付于有缘人。”
话朝着玉池微在说,视线始终若有若无落在他身后的施引山身上。
玉池微心下了然,扭头冲施引山道:“你先出去。”
“……行。”
凳子蹭着地面用力拖拽,发出刺耳尖锐的声响,施引山站起身,二话不说径直下了楼。
阿松指尖摩挲着布袋边缘银光闪烁的云纹,逗笑道:“……那位公子倒是个性子刚烈的。”
玉池微心思全在袋子里面的东西上,哪有功夫管他那摇摆不定的气性,出声试探着问道:“除灵石以外,可还需要旁的东西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