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早已传来难忍的饥饿感,施引山能端着碗进来,自是要喂给他喝的,于是方才还在脑中思索的正事变作纠结。
纠结是否要喝下这碗梨汤。
一面他觉得只有保证身体仍然强壮有力,在有机会翻身时才能紧紧把握住。
一面又觉得自己现下已然屈辱至此,连吃食都只能眼巴巴坐在床上等着对方送来,若当真无所顾忌地张口便吃,更无尊严。
施引山猜不到他心中所想,自顾自舀起一勺吹凉,送过去抵在玉池微唇边,温柔体贴带着不易察觉的强硬。
“喝些梨汤润润,听你嗓子都成什么样了。”
玉池微暗自腹诽:还不是拜你所赐?
分外抗拒地紧抿着唇往侧面偏了偏脑袋。
施引山一挑眉,汤匙追着喂过去:“甜的,确定不喝?”
短瞬的犹豫,玉池微愈发坚定,对他劝说的话置若罔闻,眸光冷冷地射向施引山:
“我会杀了你。”
“是吗。”
施引山慢慢收回递出汤匙的手,并无太大反应。
他盯着玉池微那张尽显虚弱,面色惨白的脸看了会儿,而后勾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那么在此之前,我会多*你几次。”
玉池微霎时瞪大眼,施引山说的话像是在他耳边炸开,炸得他耳鸣“嗡嗡作响”,缓了半晌依旧难以置信方才听见了何种污言秽语。
被羞辱的愤怒接踵而至,玉池微胸膛剧烈起伏着,抬手照着施引山那张此时此刻看上去就倒人胃口的脸,用尽全力给了他一耳光。
即便玉池微尚且虚弱着,可毕竟不再是幼时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小师弟,常年握剑的力气不容小觑。
施引山被他打得偏了偏头,脸上迅速红肿起来。
他就此姿势沉默许久,一动不动,神色晦暗不明。
而后,施引山装作若无其事转回头,幽暗目光落在气得苍白脸颊都泛起淡红的玉池微身上。
恍若分毫不与正在气头上的人计较,甚至牵起对方打过他的那只手,在通红掌心落下吻,再顺着衣袖滑落袒露出的一截手腕,一路啄吻下去,最后轻咬了咬那块凸起的骨头。
施引山面上复又挂着那副吊儿郎当的笑:
“不愧是剑修榜首,在床上锁了两日,力气还是这般大。”
触电般地猛缩回手,玉池微攥紧拳,感受掌心麻酥酥传来的疼痛,仍不解气,反手在这没心没肺的人另一边脸上又落了一掌。
施引山依旧没躲,闷哼一声,硬生生受下了。
伸手抚了抚自己滚烫,估计连着几日都见不得人的脸,他轻声道:
“手不疼么?
不疼的话,没消气便再给我几耳光。消气了,便将梨汤喝了。”
方才那句话还在耳边久久萦绕,玉池微恶心得不轻,几近作呕,见他这副假惺惺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
他抬手打翻施引山手里的碗:“装什么情深意重?!”
瓷碗呈弧线落到地面,里面的东西扬了个干净。
猝不及防被梨汤洒了一身,施引山怕将新换的被面打湿,迅速站起身抖了抖。
玉池微软硬不吃,这下他是真的有些动了怒。
他死死钳住玉池微的下巴,捏得玉池微漂亮的唇形都变了样,恶狠狠威胁道: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嫌我恶心?你若是再这么倔,我便再恶心你一回。”
俄顷,
“吧嗒”。
一滴豆大的泪水掉下来,明晃晃砸在施引山的食指上。
玉池微面色隐忍,竭力忍着不要懦弱无能到只会哭泣,可眼里水光盈盈,再装不下委屈憋闷,眼睫轻轻颤动,便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二人长大之后,施引山再未见过情绪脆弱至此的玉池微,宛若碰上一碰就要碎掉。
一时多大的火气都烟消云散,施引山默默松开掐得玉池微两颊发红的手:
“不想吃就不吃。”拂去挂在他眼尾的泪,“哭什么?”
玉池微仍是躲他,声音发哑:“滚……”
胁迫人不成,只能以理服人。
见他这般抗拒,施引山也不再碰他,往后挪了挪只坐一点床沿。
“我知你心里有怨,可我让你打也打了,踹也踹了……现在脸上还疼着呢。归根结底不过想让你喝碗梨汤,就这么难?”
玉池微喉咙发梗:“……嫌你恶心,喝不下。”
能让玉池微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真的已经把人气到极点。
施引山自知理亏,毕竟没有哪个修士会将解了姻缘契的道侣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强留在身边,并做出那等苟且之事。
他深吸口气:“那你想怎样?把自己饿死?”
“往前比昨日过分的事,也不是没做过,你就偏要记恨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