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徐远歌先反应过来问了问他的嗓子,“嗓子怎么样了?昨天怎么突然能出声了?”
徐行抬眸看他,“已经能讲话了。”
就是讲话有些蹩脚。
徐远歌点了点头,皱眉:“那怎么之前查出来失声?”
邢琳有些惊讶,连筷子都顿住了,“怎么突然能出声了?”
只有徐桉事不关己,连头都没抬,继续埋头苦吃。
徐行看着他远超同龄人的体重嫌弃地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回答夫妻二人的问题,“江城医生说之前是误诊。”
他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只要一想这个问题,他就忍不住钻牛角尖。
徐行垂眸,“奶奶的丧事怎么办?”
邢琳因为老太太偏心他对徐桉没什么好脸色的事,跟老太太关系不好很久了,不想参与讨论,低头吃饭。
徐远歌边吃饭边说:“我们家没什么亲戚,办丧事没什么好请的,昨天已经火化了,今天我们一家人去下葬,后续白事就不办了。”
老太太只生了徐远歌一个儿子,这么些年过年走亲戚都是去邢琳娘家那边,老太太那边还真没什么亲戚。
徐行不懂这些,闻言只点了点头。
他不想再看这一家三口吃饭,准备先回房间坐一会儿。
手刚握上门把手,餐厅的徐桉就传来一声尖叫。
“不许你进我玩具房!”
徐行转头没什么表情的看向他,“这是我的房间。”
大概是被宠坏了,徐桉完全没被他的冷脸吓到,在椅子上左摇右晃,假装哭嚎,“我的,我的!我不管就是我的!妈妈说这家里一切都是我的!你不许进去!”
哭嚎半天他愣是一滴眼泪没掉下来。
徐行目光平静地看向旁边的邢琳。
或许她还有些心虚,轻拍了徐桉一下,“童言无忌。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别惹桉桉哭了。”
他是小哑巴在学校一向被人敬而远之,在南城也没什么朋友,但从始至终邢琳和徐远歌都没关心过他昨晚住在哪里。
徐行没再说什么,沉默着坐在了沙发上。
直到发车前往墓园,他都没说话,听着这一家人欢声笑语如同冬游,努力记住前往墓园的路。
本就瘦小的老太太成了放在四四方方小盒子里的骨灰。
徐行尽力忽视那抹鲠在喉间的酸涩,看着老太太的遗照。
老太太住的老房子早拆迁了,下葬后徐行单独去了老太太住在镇子上的房子。
邻居大哥只比他大几岁,小时候是一个村的,小时候还带他玩过,后来拆迁一起搬到了镇上的这个小区。
听到动静隔壁大哥赶忙跑出来,“小行回来了。”
徐行垂眸和他打招呼,“林大哥。”
他名声大,离得又近,关于失声的事邻居大哥或多或少也知道点。
好在听到他能讲话邻居大哥十分识趣地没再多问什么,“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拿个东西。”
徐行不明所以,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没多久邻居大哥就拿着个存着出来了,“这是老太太存折,老太太一个月前去医院钱让我保存好,等你回来看到你就递给你的,老太太还让我跟你说这钱别告诉你爸妈。”
徐行手颤了颤接过存折。
邻居大哥给他解释,“密码夹在存折里,里头的钱是拆迁款的一半,剩下一半给你爸了,你今天就去给取出来吧,存自己账户上。”
徐行有点哽咽,“谢谢林大哥。”
邻居大哥挠了挠头,“没事,老太太平时对我可好了,邻里邻居的我又没帮上什么大忙,谈不上谢不谢的,我先回去了。”
尽管他这么说徐行还是深深鞠了一躬。
搞得邻居大哥无所适从地去扶他。
进了房子裴青寂就被灰尘呛得止不住咳嗽,他简单打扫了一下,将冰箱里的剩菜全部扔进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老太太的房间发呆。
这边的房子徐行只偶尔过年的时候来一趟,学业繁忙,有的节假日连假期都没有,暑假还要忙着补课,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能来。
老太太每次都会把他偷偷喊到房间给他带点“好东西”,这是他的特权,是徐桉从来不曾有过的。
直到夕阳的余晖投过客厅的窗户撒在他的侧脸,徐行才回过神来般,起身准备回到那个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他拎着一大袋垃圾,除去存折外,只带走了老太太生前唯一一张照片。
他回去时三口之家正乱作一团,邢琳正在哄病恹恹半躺在沙发上的徐桉,连徐行回来都来不及招呼。
徐行站在门口,垂眸看着着急的邢琳,“奶奶一个月前就进医院了,为什么不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