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没有打斗的痕迹,以云梨的武功,想要悄无声息把她掳走几乎不可能。
所以,他并不担心她的安全,也没有让人大肆去找,只安静地坐在房间里等她。
等着等着腹中有些饿,恰巧桌上摆着那碟只剩九个的滴酥鲍螺,而这碟滴酥鲍螺本就是她给他买的,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滴酥鲍螺本就做得小巧,一口一个,很快九个就都吃完了。
卫辞只吃了个半饱,便吩咐厨房准备宵夜,待会儿云梨回来了同她一道吃。
屋中虽没熏香,却隐隐有股云梨身上惯有的清香,卫辞闻着闻着便有些犯困,勉强支撑了半个多时辰,还是没等到云梨回来,干脆趴到桌上打起了盹。
云梨悄无声息回到王府,却见自己房间亮着灯,知道房间里有人,只好另寻了间空屋换下身上的夜行衣,再回自己房间。
她一边提高警惕,一边推开房门,却见世子趴在桌上睡得正熟,而桌上装着滴酥鲍螺的碟子已经空了,可见他在这里已经等了许久。
“世子!”她走上前,唤了他两声。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嘟囔一句“云梨姐姐你终于回来了”,直接伸手抱住她,把头埋在了她怀里,还下意识地在她怀里蹭了蹭。
云梨身体一僵,自从他六岁那年被王爷带到东乌山顶天雷拓脉之后,他便知道不能跟婢女太亲近,也就没再像抱老虎布偶一样抱她。
如今世子已经年近十六,不再是当年的幼童,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清冽的少年气息和接近成年男子的身躯。
她忙将他推开,又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卫辞没了倚靠物,这才清醒过来。
虽然云梨离他有一步远,但他还是清楚地闻到她身上有一丝奇怪的气味,虽然很淡,却隐隐有些刺鼻。
“云梨姐姐,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他问。
“奴婢睡不着,去园子里散了散心。”云梨答。
卫辞一听就知道她在撒谎,还是用的这么敷衍的理由!
她到底出去做了什么,要这样瞒着他?
“哦?云梨姐姐去的哪个园子,几时去的,可有旁人看见?”他一一质问。
“奴婢去的东边的山茶花园,子时初去的,园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应该并无旁人看见。”云梨一一答道。
“可我亥时末就来了,当时你并不在房中。”卫辞质疑。
云梨一愣,她没想到他竟在房间里等了她这么久。
“许是奴婢记错了时辰。”她说。
“是记错了时辰,还是你压根不想同我说实话?”卫辞语气里压抑着不满。
云梨清楚地看到,少年眸中的委屈与愤怒,她默了下,说:“世子该回房歇息了。”
卫辞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他都问到这个地步了,她竟还不肯同他说实话?
相伴多年,他以为他和她之间应该是可以毫无保留彼此信任的。
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他满心失望,不欲多言,径直出了房间。
云梨知道他对她失望了,但她之所以撒谎,不是因为不信任他,而是因为这是她自己的事,她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才因为沁芳园和滴酥鲍螺的事惹了他不开心,现下又添了一桩,也不知怎么才能让他消气。
翌日一早,云梨照常去正房伺候,卫辞虽然脸色淡淡,但到底没再提今天凌晨的事。
用完早膳,卫辞带她出门,门口徐景声已经候着了,旁边还有个范锦茹,两人正在争吵。
“我们是要去寒山寺为逝者祈福,你跟着去做什么?”徐景声一脸嫌弃。
“我去给曾祖父他们,还有姑祖母祈福,不行吗?”范锦茹叉着腰振振有词。
徐景声一时无言反驳,她的姑祖母,就是他的外祖母,也是表哥的祖母,她要去为姑祖母祈福,他确实不好阻拦。
“行行行,你要去就去吧。不过你今天这打扮怎么奇里奇怪的?”
徐景声自认对范锦茹还算了解,她挑衣裳就看三点,颜色要鲜亮,料子要贵重,刺绣纹样要好看。
可今日她却穿着一身没有刺绣的白衣,样式也有些奇怪,袖口虽收紧了却又不像骑服。
“你懂什么?我这叫女侠服,连夜赶制出来的。”范锦茹解释。
徐景声恍然:“你该不会是听说表哥想娶江湖美人为妻,才故意打扮成这样的吧?”
“是又如何?”范锦茹坦然承认。
“可你就算打扮成这样,跟江湖美人也不沾边啊。”徐景声说。
“怎么就不沾边了?”范锦茹不解。
“江湖美人,重点在‘美’这个字,你扪心自问,你跟‘美’这个字沾边吗?”徐景声分析完,立马转身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