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天,是海洋祭典举办的日子。
海洋祭典是岛上住民最为盛大,也最为严肃的节日。
他们必须按照自古流传下来的方法,禁止打扰海洋的宁静,向海洋和它的海神献上金银珠宝,到岸边以最诚挚的姿势朝海跪拜,再用最热闹繁盛的方式庆祝过这十天。
否则,海洋将会在第一缕阳光洒向海面时,让恶煞般的海战神从慈爱温和的海神体内诞生,给岛带来无法想象的灭顶之灾。
习俗安然无恙地持续了近千年。
直到三百年前,一队外来商队与岛民商量好,想要参加海洋祭典。
海洋祭典并非不对外人开放,相反,为祭典可以变得更热闹,岛上的居民对外来人在祭典期间留宿格外欢迎。
可是,那队商队因为海上暴风雨,错过了最后登岛的期限。
祭典期间的岛民是出了名的大手笔,许多外来人甚至可以通过短短十天在岛上赚得足够一年的开销。
他们不甘心就此放弃,传信给一直与他们对接的岛民,让岛民秘密接他们上岛,并承诺会将这十天盈利的三成分给岛民。
时代逐渐步入科学,习俗过了千年,虽然仍在岛民心中占据地位,却不像曾经的愚昧时期那样重要。
在金钱的诱惑下,岛民没有相信祭典的禁忌,应允了商队的请求。
当其他岛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灾厄从隔天的日出开始。
遥远的海天交界线上翻涌起阵阵浪花。
一个人形影子逐渐显现,以任何蒸汽船都追不上的速度朝岛骑浪而来。
祂的手里握持由最锋利的贝壳制成的武器,硕大强健的鱼尾随意一摆就能掀起几十米巨浪。
朝阳被浓重的水汽遮蔽。
岛屿被残暴的海战神水淹没整整十天。
安惜年坐在那人身边,忍不住写到:十天时间,你的先人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对方垂眸:“岛上一直有为了应对这种状况而挖出来的地下城,里面储存了足够全岛人吃十五天的食物和水。”
安惜年想象不出这会是多庞大的食物储存量。
而且这“全岛人”,是否包括那些被欢迎的外来人?
还有氧气呢?整座岛都被水封住,哪里会有气孔来换气?
产生的不合理的疑问越来越多,安惜年索性暂且压下,听她继续说。
“从那时起,我们岛不再能与外界联络。每一条试图进出的船,都会被卷进海底。”
”岛上的发展停滞,我们现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展成什么样子。“
“每一年的海洋祭典成了我们最恐惧的噩梦。没有外来通商,单凭岛上的资源,很难攒出食材和资源。”
“每一次海水盖顶,岛上活着的人数就会下降。”
“好在五十年前,最后一支调查队幸存的最后一人,从海底带来了一株花。”
“她说这叫白沙花,是海战神最厌恶的东西。把花种满海岸,海战神就不会靠近。”
“接着,岸边拉起了境线,严密隔开海洋与陆地,不准任何未经授权的人接触白沙花。”
“而像我一样的养护骑士诞生,负责定期照顾、喂养白沙花。”
通过对方的讲述,安惜年了解了大致情况。
不过有一点让她奇怪。她问到:那位幸存的人,当时在海底经历了什么?怎么获得白沙花的?
对方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相关的记录全部找不到了。只有那人的名字。”
“她叫溟音。”
第102章
“……你还好吗?”
养护骑士疑惑的呼唤让安惜年回过神。
喉咙引上吞咽的动作, 安惜年轻微摇头,试图让自己的精力集中。
她得问些什么,以获得更多的有效信息。
抬起手里的树枝,安惜年在沙滩上划动:相关记录找不到,那个人也消失了吗?
养护骑士惊讶:“你很聪明啊。”
然后她点头:“是。当时溟音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怎样不见的,都没人知道。”
周围分明没有第三个人, 她却像是怕惊扰谁, 压低声音:“可始终流传一种说法, 说那人是因为透露了海战神的秘密, 所以被海洋惩罚,卷走到海底永生不能回到陆地上。”
她打量安惜年:“从那时候开始,我们才把随洋流冲过来的人或者东西视作不详。说起来还挺可惜的,毕竟很久之前,无论海洋给我们什么东西,都被称作恩惠。”
安惜年懂得养护骑士这个眼神的意思。
她自己刚刚在养护骑士口中,也是“不详,噩兆”。
安惜年想了想, 又写到:除了名字,有关于那人外貌的说法吗?
“外貌?”养护骑士回忆起来。
可瞬间她的全身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