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见了,也露出一抹笑意,随口问着:
“将军如此高兴,看来当真是喜欢的紧啊,那宫女儿叫什么名字?竟能博得你这般垂怜?”
耶律念齐缱绻一笑,
“她叫沙琳娜。”
“……”
顾衍唇畔的笑容凝滞了一瞬,渐渐敛去,眸色阴郁了起来,喃喃地,
“沙琳娜?”
“是。”
耶律念齐见他神色顷刻间便换了颜色,恐迟则生变,一拱手,
“我先告退了。”
说罢转身往外走去,还未及走出寝殿便听得顾衍低低唤了一声,
“将军留步。”
耶律念齐脚步一滞,回转身来,看向顾衍。
顾衍垂着头,坐在那里不知在想着些什么,良久抬起眸来望着耶律念齐,低低地,
“将军恐怕……不能将她带走了。”
“为何?”
耶律念齐背起双手,渐握成拳,
“您方才已然金口玉言答应了,君无戏言。”
“是。”
顾衍牵出一丝笑容,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耶律念齐身前,平视着他的眼睛。
两人对峙而立,皆散发出迫人的气势,互不相让。
“朕是答应将一个小宫女送给你。”
顾衍顿了顿,望着耶律念齐的眸子幽暗一片,似墨色流淌,
“可是……沙琳娜她,是朕的贵妃啊。”
耶律念齐瞳孔一震,失了面上的镇定沉稳,连对皇帝的尊称都忘了,
“你说什么?”
“朕方才说,沙琳娜,是朕的贵妃。”
顾衍望着他,又一字一句地复述了一遍,
“百胜将军这回可听清楚了?”
耶律念齐双拳紧握,仍不肯相信,
“可她分明是宫女打扮。”
顾衍轻晒,
“朕的爱妃顽皮,喜欢时不时扮作小宫女。”
他狭长的丹凤眼上下扫视了耶律念齐一遍,笑意更甚,
“百胜将军没有妻室可能无法体会,这个在中原,是一种情.趣。”
“……”
耶律念齐呼吸急促了起来,紧抿着唇,面色已然难看到极点。
顾衍视线落回他面上,犹自问着:
“百胜将军曾经所说的心爱之人,难道便是朕的爱妃么?”
耶律念齐心中钝痛到难以呼吸,但仍用尽力气强撑着一丝理智。
自己苦苦追寻无果的娜娜,难道真的嫁给这个中原皇帝了么?
‘你走罢,我不跟你走。’
‘你别管我了。’
‘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呵,
原来是真的。
原来她竟真的丝毫都不喜欢他。
耶律念齐垂下头,鼻腔抑制不住地酸涩了起来,几欲失态。
他撇过头去,
“不是。”
既是他的一厢情愿,便不要给她带去任何困扰罢。
这是他能够留给沙琳娜的,最后的温柔了。
他再也撑不下去了,也顾不得什么两国邦交和礼仪了,转身阔步往外走去,大步跨出了顾衍的寝殿。
待到耶律念齐高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门外,顾衍唇畔的笑意消失殆尽,汹涌怒意几乎将他噬灭,他暴喝一声,
“来人!”
“陛下!”
管事太监扑跪了进来,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不知顾衍为何如此盛怒。
“沙琳娜呢,即刻将她带过来!”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管事太监连滚带爬地踉跄去了。
顾衍转身于坐榻上坐了,心绪翻涌,捉起小几上的茶盏狠狠摔落在地。
莹白幼薄的瓷盏跌落在长绒地毯上,却仍因力道之大,碎裂成了几瓣儿,氤氲茶水洒了一地,清亮的茶汤湮进了华丽的地毯里,污了颜色,狼狈极了。
顾衍以肘撑着小几,垂首捏着胀痛的眉心,他万没想到那个被他抛之脑后的沙琳娜竟如此不安分,仗着美貌,引来这许多狂蜂浪蝶。
他后悔了,他不该放任她去做什么粗使宫女,他就应该建上一座牢笼将她关在里边。
将她关在那不见天日的暗处,让她这辈子只能看见他一个人,只能对着他说话,只能对着他笑,只能对着他卖弄。
只有他,才能独占她的千般娇柔,万种风情!
他阖眸撑在小几上,将所有占有她的法子在脑海中都过了一遍,管事太监仍没有将她带过来。
他不耐地睁开眸子,正欲发作,却见管事太监忙不迭地扑进了寝殿内。
顾衍见他独自一人,皱起眉头,很是不耐,
“沙琳娜呢?”
管事太监哭丧着脸,显然是骇极了,趴在地上爬到顾衍脚下,忐忑禀报着:
“陛下,娘娘她,不见啦!”
顾衍心下骤然一紧,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擭住了他的心脏拼命拧掐似地,痛到他闷哼了一声。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