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琳娜顿时怒火中烧,有些愤愤不平。
“他根本就不爱这些女子吧?为什么要将她们困在这深宫里蹉跎一生,就为了衬托他对那个卿卿所谓的痴情么?真可笑!”
檀儿暗地里扯过她的衣袖,压低嗓音告诫她,
“隔墙有耳,可不能如此妄议陛下。”
“我才不怕他,大不了我不伺候了,我……”
“娘娘,祸从口出!”
檀儿急急止住她的话头儿,
“可别害了主子。”
“……”
沙琳娜顿时哑了嗓子,似泄了气儿的皮球一般,气馁地垂下头去。
“娘娘且放宽心罢。”
檀儿搀住她,引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她们也并非您以为的那么不情愿,多半都是欣喜自己像她的。”
“为什么?”
沙琳娜很是不解,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做自己不好么,为什么要像别人?”
檀儿知道沙琳娜同中原女子不同,她是烈焰一般炽热的戈壁玫瑰,真诚而炽热,自然是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的。
但这其中的道理,又不得不向她道明,檀儿思索了半晌,才开了口。
“她们凭借着或多或少的肖似,便能一举博得陛下的青眼,从此平步青云,母族也跟着受益。”
“那便要葬送自己的一生吗?”
“中原女子,都是遵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既入了宫,便要尽心伺候陛下,即便陛下并不爱怜她们,她们也变着法儿地争宠。”
“争宠?怎么争宠?”
沙琳娜似乎来了些许兴致,有些好奇地询问。
檀儿笑笑,
“争宠也没什么用的,陛下似乎,只独宠您一人呢。”
“什么?”
“您入宫以来,陛下恩典您不必遵规仪,您便没有与各宫交往自然不知,咱们陛下,虽纳了许多妃嫔,却都没有临幸呢。”
“为什么?他不行?”
沙琳娜刚问出口就被自己否定了,顾衍昨儿才折腾了她两回,分明生龙活虎,行的很啊。
檀儿见她自我犹疑的模样,抿唇笑笑,
“陛下行不行,您定是知道的。但是陛下从前去其他妃嫔那里,不过是略坐而已,有时也会阖眸听声音肖像的赵良媛唱曲儿,但却从不过夜,也不宠幸。”
“为什么?可是他待我,分明……分明……”
她支支吾吾地,终是没有说出口。
檀儿抬眸看向沙琳娜,从她的眉眼鼻尖看向她饱满殷红的唇瓣儿,
“从前我们也很犹疑,如今看来,或许是您最像她吧,几可乱真。”
“……”
沙琳娜听了这话,却似大夏天吞了只苍蝇似的,顿时垮了脸色。
檀儿察觉,赶紧低眉垂眼,躬身垂下头去,
“奴婢失言。”
“失什么言。”
沙琳娜撇撇嘴,
“我算是明白了,感情我这贵妃的位份,也是看在这张脸的份儿上才封的罢。”
“后位悬虚,您已经是宫中位份最高的娘娘了,这可是无上荣宠呀。”
“呵,那我可真当要谢他了。”
沙琳娜冷笑一声,
“若是那个什么卿卿现在回来了,只怕我登时便要吐出这贵妃的位置了罢。”
“不会的。”
檀儿保持着恭顺,说出的话却令沙琳娜彻底气结,
“若是她肯回来,陛下会当即册封她为皇后。”
“……”
沙琳娜怒极反笑,拍了拍檀儿的手,甚是亲昵似的,
“真有你的。”
檀儿回以更加恭顺的姿态。
两人没有再说话,各怀心思缓缓走至宫门,宫门外早已备好车辇仪仗,沙琳娜由檀儿搀扶着登上车辇,向围场出发。
在远离京郊的地方有一大片林场,是皇族们闲暇无事来围猎消遣的地方,沙琳娜在车辇上阖眸歇息了许久,将近日上中天才到达。
围场周边早已被封锁,由重兵把守,沙琳娜的车辇通过关卡后驶入围场,一路驶进林场,停驻在休憩的处所边。
车辇的门扇甫一拉开,便瞧见顾衍在一众人簇拥之中向她走来。
他似乎刚结束了一场狩猎,或许是战果很不错,他鬓发微散,有几缕碎发随意垂在额前,微风拂过的时候发丝便会掠过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看上去意气勃发,充满了少年感。
但那狰狞龙纹的明黄龙袍,和周围众人小心谨慎的模样,却又充分彰显着他的威严,提醒她不要被他俊美的容貌所蒙蔽了,这可是一位杀伐随心,双手沾满了血腥杀戮的暴君啊。
沙琳娜尚对昨夜的玫瑰金簪心有余悸,通过方才在甬道里的那一番了解,她更加有自知之明了。
这个男人对她的百般温柔爱怜,都是因着那个卿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