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就不算了,你瞧瞧你这不是被我套上了么?”
“那也不算,你放开我!”
少女嘟起小嘴儿,扭股儿糖似的想要挣开那越挣越紧的绳结。
原来这是西域一年一度盛大的丰收节,辛苦了一年的大家无论身份地位,都会点燃篝火,宰杀牛羊,欢歌热舞地庆祝节日,祈求连年丰收。
而这个节日的庆祝方式花样繁多,其中一个重头戏,便是套亲。
大漠儿女们个个能歌善舞,精于骑射,青年男女们便在这样盛大的节日里纵马驰骋,抛出代表爱意的绳套,去套牢自己的心上人。
“娜娜,我真的喜欢你,你也被我套着了,跟我走罢。”
少年殷切炙热的目光落在她面上,琥珀色的眸子里流动着切切深情。
少女咬着唇瓣儿,望了他半晌,忽地笑出声来,伸手锤了他胸口一拳,
“瞎说什么呢,阿念哥,我只把你当哥哥来的,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太熟悉了,我没法儿把你当作男人来看待。”
“怎么就没法儿当作男人来看待了?”
少年有些急了,
“我怎的就能把你当作女人来看待呢,娜娜,咱们在一起罢,我真的很喜欢你。”
“不要。”
沙琳娜嫌弃地撇撇嘴,
“我连你小时候尿裤子的模样都见过,实在对你提不起兴趣,我还见过你被你阿娘抄锅铲打的满地找牙,还见过你抠鼻子的模样,还……”
“得得得,别说了,你咋尽记这些丢脸的事儿啊。”
耶律念齐臊的蜜色的面颊上浮起淡淡红晕。
忽地,远处传来响彻云霄的沉重号角,耶律念齐神色一凛,随手解了她身上的绳套,策马去牵过她的白马,掐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她送回白马背上。
“我得去集合了,且等你忘了这些糗事我再来问你。”
耶律念齐笑着冲她眨眨眼儿,
“我不在的时候,可不许被别人套了去。”
“嘁~”
沙琳娜不以为意地白了他一眼,
“待会儿就套别人去。”
“你敢!”
耶律念齐伸手欲捏她的面颊,却被她笑着灵巧闪身躲了过去,远处号角震天,他只得恋恋不舍地多望了她一会儿,一步三回头地转身离去。
沙琳娜撇撇嘴,远远地冲他挤眉弄眼儿,吐槽着:
“凭什么听你的,就要套别人去。”
谁知这喃喃一句,却一语成谶。
待她回到节庆篝火前与家人汇合时,才从娘亲那里得知,原来边境与邻国起了冲突,立时征召了青壮男丁前去入伍支援,耶律念齐也赫然在名单之列,不得不立刻奔赴边陲。
沙琳娜的父亲深深叹了口气,
“咱们也赶紧出发罢,边境动荡,很快便会封锁,咱们手里压着的货物需得赶紧脱手才是。”
“是啊,我这就去收拾,琳娜也快些去准备,咱们马上就走。”
沙琳娜的母亲嘱咐着,急急去收拾了货物和骆驼。
一家人冒着风沙,赶着骆驼拉着货物迈进了茫茫戈壁。
接下来的遭遇不言而喻,突然冒出来的沙匪斩断了沙琳娜所有的一切。
前一刻还恣意飞扬的沙琳娜,一瞬间失去了一切,悲伤恐惧擭住了她的喉咙,令她几乎哭瞎了那双海一般澄澈的眼睛。
命运似乎一下子黑暗了起来。
直到她遇见叶青。
叶青的出现,像一束透顶而来的光,救赎了被苦痛折磨的她。
可是,
怎的连这束光,也只是虚无缥缈的幻影呢。
孱孱泪水浸湿了枕间,冰凉一片,黏腻难受的感觉令沙琳娜蹙起眉头,辗转苏醒。
屋内幽暗一片,唯余清冷月光透过窗棂铺洒在长绒地毯上,散发着清凌凌的光晕。
她觉得难受极了,浑身酸痛,眼皮子似灌了铅一般沉重,她试着抬了抬手臂想要撑起身来,却只觉绵软无力。
“……”
她张口想要唤檀儿来倒些茶水给她喝,一张口却只觉喉咙里又干又痛,嘶哑的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浑身一阵阵地发冷,微微颤抖着,鼻息间却滚烫的吓人。
应是发烧了罢,
她如此想着,神智昏沉地躺在那里。
望着黑黢黢的宝顶,她忽地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天地间空无一人,只余她一个人躺在这里。
如此甚好。
她唇角牵出一丝笑意,
这样便不用再逢迎任何人了罢,哪怕孤独一人,又有什么所谓呢。
她胡乱想着,捱不过昏沉睡意,又沉沉昏睡了过去。
待她再醒来时,天色已然泛起了鱼肚白,她艰难睁眼,只觉额上冰凉一片,伸手去摸了摸,是一块湿冷的布巾。
“娘娘醒了?”
檀儿略带焦急的声音低低自身畔响起,伸手替她更换了一块布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