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使臣却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越说越起劲,
“我们七皇子没瞧上她,不过一个庶女,便以自己已有正妃为由,婉拒了她的表白。”
“你休要胡说!”
郁晚晴脸上挂不住了,恼怒起来,
“竟敢如此污蔑编排本宫,你好大的胆子!”
“嘿…”
晟国使臣这会儿反倒没那么害怕了,因为他瞧见那中原皇帝似乎并没有要阻止他说下去的意思,不禁挑衅一笑,说的更大声了,
“我可没有您那么大的胆子,您多大胆呀,我们七皇子有正妃也没劝退你。”
使臣轻蔑地瞥了郁晚晴一眼,转身望向顾衍,
“这个卿卿趁我们七皇子寿宴醉酒,买通喂马的小厮,提前爬上了我们回程的马车藏在座榻之下,等到七皇子宴毕回程,趁七皇子迷蒙间成就了好事。”
顾衍深吸一口气,显然是怒极,使臣见状,以为他要怪罪,连忙帮七皇子开脱,
“我们七皇子醒来见木已成舟,这卿卿虽是庶女,却也是中原重臣之女,七皇子担忧影响两国关系,便只得留下了她。”
顾衍拳头紧握,关节泛白,推算时间,万寿节后不久,郁晚晴便消失了。
顾衍开口:
“她去了晟国?”
“是的。”
使臣不敢怠慢,连忙应了,
“七皇子本不欲带她走,亦不打算上门求娶,可此女却信誓旦旦地发誓不求名分,只是爱慕七皇子人才出众,甘为侍妾,只求侍奉左右,七皇子这才答应秘密带她一齐回了晟国。”
顾衍冷笑,心下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当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根本就是她有意为之。
而丞相必定是知道其中曲折的,但多半是认为郁晚晴这般做派,已然是无法入宫为妃光耀门楣了,堂堂丞相之女甘为侍妾,丞相颜面尽失,索性对外宣称,郁晚晴失踪了。
晟国使臣并不知道中原皇帝垂眸在想些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可自女却并非像她所说的那样安分,而且还毒辣的很,早就存了取代主母的心,去到晟国看见七皇妃体弱多病便愈发狠辣,最后竟用七皇子身上的琉璃散毒杀了七皇妃,不,那时候已经是端王妃了。”
“信口雌黄!你有证据吗?!”
郁晚晴咆哮着,心知大势已去,因为只要顾衍想,轻易便可去晟国查证,她曾为端王侍妾一事,根本就纸包不住火,索性撕破了脸。
“怎么没有证据?”
使臣也上火了,语气恶劣了起来,
“只是那时候恰逢端王爷谋逆事发,被抄入天牢斩首了,原本端王府上下全部连坐,皆要流放,偏生被你逃掉了,没想到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淑妃娘娘,我方才险些将皇后娘娘认作了你,差点儿酿成大祸?可你这样的妖女,即便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清!”
“你!我杀了你!”
郁晚晴怒极,拔出头上的金簪就要扑过去,却被顾衍一把捉住了手腕。
郁晚晴愣了一瞬,回首望向顾衍,只见顾衍面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仿佛无喜无悲的神佛一般没有了情绪,只是俯视着蝼蚁一般。
“朕醉酒那日,那落红是怎么回事?”
顾衍冷冷地问着。
郁晚晴怔忪望着顾衍,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禁茫然了起来,继而疯魔一般,竟吃吃笑了起来。
顾衍皱眉,还要再问,李德海却赶紧近上前来,凑近顾衍身畔,压低了声音,
“陛下,这个奴才有话要说。”
顾衍不耐烦地望向李德海,可是李德海不知怎么了,竟顶着压力也要说。
“启禀陛下,那夜奴才虽没能拦住她,却也实在放心不下,一整夜都没敢阖眼,一直守候在廊下。”
“你究竟想说什么?”
顾衍心头一跳。
李德海恭谨说道:
“奴才想说的是,那一整夜风平浪静,并无丝毫动静,可见……”
李德海顿了顿,抬眸望向顾衍,目光坚定的很,
“可见,并未云雨。”
不知怎的,顾衍一瞬间竟似自心头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松快了起来,他忍不住狠狠踢了李德海一脚,怒斥:
“你当时怎么不说!”
“这…”
李德海被踢了个踉跄,欲哭无泪,
“奴才那时候挨板子呢,哪儿敢说呐,奴才还懵着呢,您就下旨意封了淑妃了。”
李德海委屈巴巴儿地站稳身形,复又恢复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奴才,奴才这也是方才听见了这番原委,才惊觉其中有蹊跷呐。”
顾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回首看向痴了一般的郁晚晴。
他拾起桌上的盅盖,
“这是你做的么?”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