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神爱没说对还是不对,又追问:“那若是让你领兵,又该如何呢?”
贺娀只思量了须臾,就道:“与敌周旋,静待一击得手的时机。”
王神爱明白了:“也就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②
刘裕猛地回头,惊愕地看向了上首的王神爱,没料到会从皇后殿下的口中,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王神爱眼帘一抬:“看我做什么?看校场上!”
贺娀的猜测并没有出错。
青衣一方,也就是“刘勃”统领的队伍,很快就已占据了上风。
如果说,“刘恩”确实靠着自己的传教洗脑功夫,让分拨到他手下的士卒成为了拱卫他的力量,也能听令行事,但在另一方的精兵破阵面前,还是显得狼狈了些。
确如贺娀所说,如果人更多的话,约莫还能形成席卷的狂潮,现在却只能节节败退,直到被刘勃勃亲自带着那三十人的精锐擒获。
但颇有意思的是,当王神爱从看台上走下来,到了这群人面前的时候,“刘恩”都还没开口呢,就已有人先为他打抱不平起来了。
总之,不是他们这边的刘将军指挥不力,是他们辜负了对方的信任。他们的错啊……
“噗……”王神爱有点想笑,但还是板着脸问道,“若真是作战失利,难道也要这样为你们的将领找借口?”
团队氛围建设得不错,可光有向心力又不够。
“还有你,你也别得意。”
刘勃勃挨了一记冷眼,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垂首恭听。
“这已经是一场点到即止的比斗,你这边还能受伤二十人,你可真有本事。”
刘勃勃:“……”
这不能怪他!他也不知道,这些前来应征入伍的建康人和北国草原上的壮丁尚不能比,按照他的法子来进攻,当然难免有受伤。
但不管怎麽说,他还是赢了不是吗?
这句结论简直过于直白地写在了他的脸上,让人真想感慨一句,果然是无知无畏的年轻人。
“德舆怎麽看?”王神爱问道。
刘裕答道:“两人都是人才。不过一个还需要磨炼,另一个……恕臣冒昧品评,他好像不适合作为独领一军的将领,反而更适合另外一个位置。”
但刘裕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位置,只模糊觉得,那大约是个统筹军中士气与教化的位置。③
可怎麽说呢,在如今的军队配置里,其实是没有这个位置的。
将领之下,只有朝廷派遣过来督辖的监军,负责出谋划策的参军、主簿等,再便是下面的校尉、百夫长、火长了。
与孙恩的表现,好像都不那麽契合。
但只让他做个寻常的百千人领队,又过于屈才了。
孙恩迷茫地指了指自己,不知道眼下算是个什么结果。
若是他直接被从将领的候选里剔除了出去,他还得高兴一下。这样他就能继续在皇后的卫队中做个合格的混子,而后查找永安大帝的下落。
若是他有幸被选中做个将领,虽然有点意外,但也总归是件好事。将来永安举事,他就能和叔叔里应外合,打个措手不及。
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情况,算是怎麽回事?
“他在夸你呢,别这麽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王神爱调侃道。“你先跟着刘勃吧,他为主你为副,他负责制订训练计划,你负责传递你那个忠诚口号,就是你先前回答我的那句。”
孙恩疑惑:“……那句真有那麽有用?”
他瞎答的。
王神爱答道:“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看你很适合这个位置,你也一定行。”
她虽没那麽精通历史,只粗略知道几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但在识人这块,总算在穿越前还有一些经验。
有一技之长,不,应该说,有突出特长的人,还想只做个寻常的小兵,那真是想都不要想!
这句斩钉截铁的判断,更是让孙恩有些糊涂了。
以至于他明明并不太想和那个有秘密的“刘勃”捆绑在一处,还是稀里糊涂地上了岗,带着自己的那二百人,归并到了对方的队伍里。
不过,在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忍不住怀念了一下仍在海岛上的叔叔。
虽说他们天师道为了抢占其他教派的信徒,平日里也要用一些手段,但起码没那麽多谜语人,也没那麽多奇形怪状的同僚,就比如眼前这个指鸟为鸡的匈奴人。
二人又口不对心地客套了一番,这才各自离去。
他们也并未看到,王神爱望着刘勃勃离去的背影,忽然朝着刘裕说道:“此子表面顺从,实则心中自有成算,也自有一番傲气,你近日仍留京中,我要你想办法赢他一场,压一压他的虎狼之心。否则,留他执掌两千人常驻身侧,我也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