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会又道:“微臣带人进辰王府时,正碰上辰王妃和白侍妾二人闹得不可开交,原以为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谁知那位白侍妾极其强势,道‘此事非家事而是国事’,微臣只好当场询问了缘由。”
马会把前因后果交代完,辰王的三个女人都到了,卫仙儿和蓝锦皆极懂规矩地行了礼,兰夫人见到圣驾,没说几句就结巴起来。
皇帝的目光落在辰王的另外两个女人身上,北国第一大美人的卫仙儿已经是极好的姿色,不料旁边的白侍妾更是端庄大方、美艳动人,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父皇,王爷宠妾灭妻,将当家之权交到了白侍妾手上,白侍妾看不惯妾身,不仅让奴婢欺负到妾身头上,甚至诬赖妾身在接济粮里下毒!”卫仙儿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蓝锦拜道:“回陛下,王妃娘娘已经疯癫两月有余,不知为何今日突然好了。奴婢听闻池州百姓在鸣冤台前,私心想着送些米粮过去,应该能讨王爷欢心,却发现煮好的米粮里被下了鹤顶红,奴婢斗胆从王妃身上找到了毒药。全府的下人都在场看着,奴婢绝无虚言!”
她说得诚恳真挚,只是在“奴婢”这个称呼上有些不适应。她特意问了阿婉,以她这样的身份在皇帝面前要自称什么,阿婉说,给了三个答案:奴婢、奴家、贱妾。
“父皇明鉴,妾身若是不装疯卖傻,早就被她欺辱死了!王爷不喜妾身,从未正眼瞧过我,全府的下人都给妾身脸色看……”
蓝锦得理不饶人:“王妃精神不好,王爷才让奴婢暂且理家,再说王爷喜欢谁岂是奴婢能左右的,王妃岂能怨到他人身上,更不该用无辜百姓的性命发泄仇恨!”
两人跪得极近,没说几句话就推推搡搡了起来,像两只斗鸡似的,全然忘了御前规矩。洛非天三宫六院,早就腻烦了争风吃醋这一套,目露不快,肖公公即刻喝道:“放肆,天子驾前,成何体统!”
两人这才停止了撕闹,卫仙儿的衣袖里飘出几张叠好的宣纸,上面有字。
老肖立刻捡起来呈到洛非天面前,洛非天看了,眉头一紧,道:“马卿,你看看。”
卫仙儿一脸茫然,蓝锦也是。
马会道:“回禀陛下,这几封书信落款为池州州丞尹直,表面看来是与辰王私下联络、制造池州命案的铁证;但这几封信为何从王妃身上落下来,微臣就看不懂了。”
“怎么会,我明明……”卫仙儿一脸惊恐。
“明明什么?”马会俯首看她,他长着一张方正严肃的脸,因在刑部待久了,说话自带一种叩问人心的力量。
蓝锦依旧是一脸诧异和茫然。
洛非天冷声道:“传辰王。”
今夜的月亮很暗,几颗星星时隐时现,皇宫四处点亮了烛火。慧恩皇后依然跪在外面,她的脸上戴着半边金色面具,望着重华宫前被皇帝传召的来来往往的人,越发觉得夜色漫长,等不到头。沧海宫里,皇贵妃沐浴出来,侍女给她擦着头发,轻声道:“娘娘,陛下又把辰王召到重华宫了。”
“嗯。”她坐在铜镜前,待头发干了,抹上芝麻油,便吩咐侍女把都蜡烛熄了,睡觉去了。
重华宫已经添了第三波灯油,三更了,里面仍是明明晃晃的。皇帝早下了严令不准任何人再通报皇后有关之事,她想跪便跪着,不想跪了便回坤宁殿。慧恩皇后晕了好几次,被贴身侍女摇醒后,继续跪着。
她知道这样很傻,但是没有别的办法,心里想着:倘若今日下大狱的是辰王,跪在这里的皇贵妃,陛下也会视而不见吗?
可怜一片慈母之心,跪尽漫漫长夜。
可惜一份帝王之爱,从来稀薄如纸。
“慧恩”皇后,中宫之位,不过是他给她的一份恩惠罢了。
洛璟尘道:“父皇,此事昭然若揭,有人借助王妃之手栽赃儿臣,但王妃还没来得及把伪证放好,就被刑部带来了。”
“谁栽赃你?”洛非天的的眼睛深不可测。
洛璟尘信口白牙:“儿臣不知。”
“信笺笔迹、龙袍尺寸等都是破绽,若说嫁祸于你,手段着实低劣了些。”洛非天把目光转移到蓝锦身上:“朕瞧着你这后院颇不安宁,妻妾为了争宠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白侍妾,刚刚你说什么,为什么要给鸣冤台的百姓送粮食?”
蓝锦微微抬头,复又低下。能为了什么,觉得他们可怜呗!她知道皇帝生性多疑,怕给洛璟尘惹来麻烦,道:“常听王爷说陛下心系百姓,要王府上下践行陛下仁心,奴婢听闻外面来了灾民,便想做些好事讨王爷欢心。”
“哼!”洛非天恶声道:“朝廷会放任外面的百姓不官吗?劳你一个妾室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