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春梦了无痕,但她这次发现了很多不对劲,渐渐也回忆起昨夜的点点滴滴。
门被轻轻打开,蓝锦掀开一角帘子,来的是阿婉。“夫人,您终于醒了,今早奴婢进来过几次,见您睡着便没敢吵您。扔在地上的衣服想是您不愿意穿了的,已经拿去洗衣房浆洗了。哎呀,夫人,您的脖子上怎么这么大一个印子,被蚊子咬了?”
“快入秋的蚊子吸血格外狠,衣服放这儿,你去拿些药草来熏熏蚊子。”蓝锦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洛璟尘这只大蚊子,赶紧穿好衣服,生怕被阿婉发现什么。
洛璟尘这一天过得也不安生,一边避着不敢去见蓝锦,一边吩咐人给蓝锦送去了一大堆补品,假装不经意地打听白夫人今上午过得怎么样、好不好,有没有经常提他的名字。
分明自己查不出她的身世过往,分明是自己欺骗来王府做妾;分明是自己情不自禁地动了情,趁她酒醉把人家吃干抹净了,现在嫌弃她不是完璧。
不是小白的错,我在膈应什么呢?他想。
他有严重的精神洁癖,哪怕现在把道理都想明白了,还是做不到毫无芥蒂地面对她。
老果已经在湖边等了好久,见自己王爷始终靠着栏杆面对湖边发呆,一直没敢打扰。但是他已经呆了快半个时辰了,老果犹豫再三,走过去轻声喊:“王爷!”
冥思苦想中的洛璟尘冲他吼道:“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本王聋了吗?”
“属下知罪。”老果道:“王府外果然被人盯上了,但他们警觉得很,一被我们发现就撤了,我们的人去追,转了条巷子,他们就不见了。”
他们随时易容,找起来难如登天。洛璟尘把腿从栏杆上拿下来,正了身子,道:“查小白的身世。”
“王爷有新眉目了吗?”
洛璟尘颇不自在地开口:“她应该嫁过人……”
“啊!”
老果声音很大,洛璟尘直接眼疾手快地把他的嘴捂上了,目光凶狠地警示道:“此事烂在你的肚子里,若敢泄露出半个字就把你送进宫当太监!还有,本王说多少你就听多少,不该问的别瞎问!”
老果使劲点头,大喘几口粗气后,道:“出身不凡又嫁过人,从上往下数,北国皇后嫔妃、皇亲国戚、诰命夫人……”
“孟佑才十三岁,哪来的皇后!”洛璟尘今天尤为暴躁,顺手敲了老果的脑袋,自己却一个激灵,一个大胆却极有可能的想法浮上心头:“南国倒是有一位太后,年纪跟小白差不多……”
老果问:“传闻中当了三天皇后、把孟弈克死的安贤皇太后?”
“把皇帝克死,自己还能活得好好的,没点本事可不行。”洛璟尘摸着下巴,徐徐道来:“这位小太后是南国丞相之女,沈伯远是文官啊……去查,想办法弄到小太后的画像,不要惊动江中影。”
老果走了两步又回来,一脸难色地问:“王爷,容属下多嘴,如果白夫人真是南国小太后,您……”
洛璟尘毫不犹豫地回答:“她是本王的人。”
“王爷,请恕属下再多嘴一句。”
洛璟尘有些不耐烦:“说。”
“您当时跟朱雀交代,让白夫人心甘情愿地听您的话,对您充满信任、对您死心塌地……朱雀就研究出了‘梦蛊’,又叫‘情蛊’,还叫‘相思蛊’,顾名思义呢就是……”
洛璟尘听出了不对劲,抓住他的衣领,“快说明白!”
“属下前几天听朱雀说的,出一滴血的人叫蛊主,喝下这个蛊的人叫宿主。宿主会对蛊主产生莫名的好感,经常做一些……嘿嘿……春梦,日久天长就会情不自禁地爱上蛊主,愿意为他生为他死,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洛璟尘熊熊燃烧了好几天的心凉了半截,小白说她经常做与他有关的梦,原来是蛊的影响。小白会为对他笑、对他脸红,会为他赴汤蹈火……到头来,他以为的两情相悦居然是一厢情愿!
老果觉得有必要为朱雀说句话:“您说要一种让蓝将军对您死心塌地的药,除了以情蛊相控,寻常药物哪能有此等效果。再说,这蛊只对宿主起作用,对您没有作用,您只要不陷入其中,这对您来说是好事啊!”
洛璟尘阴沉着脸,说:“把蛊停了,退下吧。”
他望着湖里日渐萧条的荷花出神好久,回去时经过白玉拱桥,随着越来越靠近拱桥中央,从只看到一个脑袋到慢慢露出全部身影,两人终于止步不前,凝眸相对,久久无话。
突如其来的遇见,洛璟尘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像个羞羞答答的大姑娘,在战场上的英雄气概当真是一点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