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璟尘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垫在她的脑袋后面,抱着她利落地向门外滚去。
刚才,他的目光扫到了悬在他们上空摇摇欲坠的房梁,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可能因为一夜大雨受了潮,也可能因为他们的打斗太过激烈……主房梁掉下来了。
惊慌过后,两人很快就平静下来,依旧保持着在刚才的姿势,四目相对。蓝锦的背贴着地,洛璟尘的背朝着天,手放在她的脑袋下给她垫着。
微小的动作让蓝锦生出一丝感动,原来他会保护自己。
洛璟尘稍稍一愣,见她丽雪春华,越看越赏心悦目,连她的小脾气都变得可爱起来。
随着主房梁把自己摔成了两段,破房子终于丢下强撑多年的骨气,在他们翻滚到外面后,轰然倒塌。
砖瓦碎裂纷飞,他们虽然已经到了相对安全的距离,还是有几块瓦砾飞了过来。蓝锦躺在地上,眼见瓦砾就要砸到洛璟尘的后脑勺上,眼疾手快地掰住他的双肩,在地上又滚了几圈。
这次换成了洛璟尘在下,蓝锦在上。
他的衣服透着一层潮湿,在她的手上沾染了一层湿气,像在风雨里走了很久,她问:“你找了我一夜吗?”
洛璟尘真诚又委屈地点了点头:“整整一夜,一宿没阖眼,都有黑眼圈了。
蓝锦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小肚鸡肠。
洛璟尘趁热打铁:“要是再找不着你,我只能跟父皇告假不上朝了,家国大事都不如我的小白重要。”
蓝锦对这种话不适应,避开他深情款款的目光,这才意识到姿势尴尬,急忙起身,粗略地弹了弹一身泥灰,没好气地问:“你喜欢在这儿躺着吗?”
他伸手拽着她的裙角,央求道:“你拉我起来。”
她翻了个白眼。
“小白,本王找你找得都没力气了,你拉我起来嘛!”洛璟尘继续耍赖躺着。
蓝锦哭笑不得,侧目听到一队脚步声逼近,正准备拉他起来,一转头,发现洛璟尘已经旁若无人地站起来了,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的披风上沾了泥土,优雅地把披风解下,非常自然地披到蓝锦身上,替她系上领前的带子,温声道:“小白,回府以后肯不能任性往外跑了啊。”
蓝锦歪头看他:我什么时候答应回去了?
刚进门的老果和侍卫们正好撞见这和谐的一幕,白夫人看起来遭了不少罪,自家王爷一身衣服仍是干干净净,气质完好无损。
老果双手交叉放在腰上,笑得很温和:“白夫人啊您不知道,您离开没多久王爷急得就去寻您了,昨晚快到半夜才回来,睡了不到三个时辰,鸡还没打鸣又跑出去找您了……”
洛璟尘及时咳嗽一声,牵起她的手,“夫人,我们回家吧。”
她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准备进车撵,脚尖碾了个圈儿,飞身跃上墙头。
洛璟尘早防着她这一招,伸手恰好抓住她一只脚,仰视着她:“又跑?”
“以前犯糊涂给你当妾,现在既然忘了,就不算数了,你再纳别人去,本姑娘不干了!”蓝锦借势把他踢出去,身轻如燕地踩着屋檐跑了。
洛璟尘脸色铁青,把手中的绣花鞋随手砸在老果脸上,提起轻功去追。
皇宫最高的地方叫无极台,是洛非天登基那年命将作监建造的,算来已经二十年了。无极台是禁地,台阶有三千多级,只能一阶一阶地走上去,很折腾人。
今天休沐不用上朝,洛非天还是习惯早早起床,换上便服,手脚麻利地爬上了三千多级台阶,胳膊搭在栏杆上。金光初绽,朝霞如染,鳞次栉比的北都皇城尽收眼底,他却突生感慨:“过不了多少年,江山就不是朕的喽!”
他膝下有四子,六皇子洛璟宇病逝,隆裕皇后忧思成疾也跟着去了,只剩下六皇子洛璟轩、七皇子洛璟尘、九皇子洛璟九。他最喜欢最欣赏的是洛璟尘,朝中最支持的立储人选也是洛璟尘。
洛非天抿起薄唇,悠长的目光收回,落在铁栏杆上,久久不发一言,直到一个大喘气的声音划破了寂静。
“哎呀陛下您这腿脚是真好啊,可折腾死老奴这身子骨了。”肖公公的迈上最后一层台阶后,胖乎乎的身子像肉泥一样瘫在栏杆上,不动弹了。
皇帝啼笑皆非:“老肖,你这体魄比朕有福气啊。”
“我的陛下哟,您这可折煞老奴喽……老奴没力气了,奴才先喘喘……”
“没人,别装了。”
肖公公灵活地直起身子,脚步稳稳地走到皇帝面前,扯着甜腻腻的公鸭嗓子说:“陛下,暗探来报,辰王派人悄悄安顿五万阵亡将士的遗属,每户给四两银子,已经发了一部分了,事情做得极为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