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理理我。”
沈茶白沉默了半晌,道:“不管你和江中影达成了什么约定,他害死了蓝将军,我得跟他算账。”
“没别的话吗?”
“说完了,你走。”
第二天,洛璟尘知错就改,主动承担起了教孩子读书的任务。一天的崩溃过后,提议道:“要不请个教书先生?”
“我正有此意,教书先生需得治学严谨、德行不亏,不畏权贵,对孩子下得了手。”沈茶白皱眉道:“这小家伙在府里散养了三年,性子野了,比千军万马还难对付。”
“你在乎他,才拿他没办法。跟你一样,恃宠生娇。”洛璟尘抚着她的如瀑长发。
沈茶白今天没教孩子读书,心情不算差。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编好的花环,戴上头上,笑嘻嘻地说:“夫君看我!”
“哪里来的?”
“小满给我编的。”
“果然是恃宠生娇。”洛璟尘看着眼前的美人,眉毛一扬:“娇美的娇。”
沈茶白笑靥生花。
南国。
孟佑因为腿伤崩溃了很久,但他的意志力超乎常人,就像娘亲当年鼓励自己读书一样,如今也一次一次地鼓励自己:那么多苦都熬过来了,只要活着,就没什么熬不过去。腿伤又怎样,那些奴才就是朕的腿;残疾又怎样,谁敢嘲笑朕一句,朕把他的腿也砍了。
他把积攒的奏折全部批完了,便开始上朝了。他扫过台下众人,一个个屏气凝神地站着,位置空出了两个。
刑部侍郎那日随驾前往皇陵时,被圣德塔飞下来的砖瓦砸了头,当场丢了性命;兵部尚书为了救卡在地缝的孟佑,不惜以身犯险亲自下去,至今重伤未愈,孟佑让人送去了赏赐,让他安心休养。
有些话在奏折里不好说,各位大臣都攒了一肚子言语,上朝便问:“陛下,皇陵被毁,圣德塔被烧,太后也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微臣心中有惑,圣德塔为何被烧?”
“朕说过很多次,圣德塔是被捣乱的贼人烧的。”
“陛下说,先皇留下了令太后殉葬的旨意,遗旨被焚。请问陛下,为何从前没有拿出来?”夏太傅追问。
“遗旨藏在秘密角落,朕从前不知,翻阅书籍时偶然见到。”孟佑已然不悦。
夏太傅道:“微臣以为,太后在后宫三年,言行没有不妥,即便有先皇旨意令太后殉葬,也该……”
“夏询!”孟佑陡然提高了声音,冷声道:“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这是朝堂,不是学堂,朕平时敬你几分,你就不知道好歹了!”
夏太傅忙跪下认罪。
旁人也有疑问,但天子盛怒,谁也不能这时候往枪口上撞。
于庆忙出来道:“陛下,刑部侍郎的位置空了……”
还没等他说完,孟佑便道:“让侍中补上!”
“那兵部尚书……”于庆委婉提醒,刘尚书伤得太厉害,即便能好,很长时间也没人能接替他,兵部事务怎么办?
“刘尚书不顾安危救了朕,在家里养着,又不是不回来了。怎么,你们这就惦记上他的位置了,谁想当兵部尚书啊,站出来给朕看看!”孟佑指着众臣,恶声骂道。
底下鸦雀无声,大臣们无奈地想:陛下身体残疾,受了刺激,情绪也变得喜怒无常了。
回去的路上,孟佑坐在高高的步撵上,回想了一下上朝的感受,低头问:“小盆啊,朕今天在朝上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小盆儿恭维道:“陛下气势凛然,诸位大人都被陛下的天威震住了呢!”
孟佑听完,觉得是这个道理。他年纪小,登基后生怕大臣们不服他,如今耍上一通威风震慑他们,甚好。
接下来几天上朝,他还是无缘无故地发脾气,经常说话做事不经过脑子,仿佛控制不了自己似的,差点把无辜的工部尚书革职查办了,幸亏众臣求情,他才收回了旨意。
回到龙涎宫,喝了茶,看了会儿书,又觉得烦闷起来。宫女端来冰镇西瓜,他吃了几块,依然压不下心里那股狂躁。
他渐渐觉得不对劲了,以往给他请脉的是姜太医,这次特意传了跟姜太医不对付的刘太医,连小盆儿都被他支了出去。
刘太医诊了脉,惊慌道:“陛下这是被人下药了啊!不算毒药,但热性极大,导致血气上涌,长此以往情绪不受自己控制,甚至危及性命啊!”
孟佑身上生出一股凉意,大惊大怒之下,眼睛里的红血丝格外言重。他问:“银针试毒,能试出来吗?”
刘太医忙道:“能!”
孟佑的每一顿膳食都经过银针消毒,小盆儿把每一道菜都尝一口,他才敢吃。他扶着额头,问:“还有什么途径能下毒?”